喻樊一哑,开始哭丧着脸:“这床是一体式的,床板都嵌在地上,要扔得先把地凿开……”
“那就只扔床垫,能扔多少扔多少。”章见声头也不回,冷声地说。
“我看着烦。”
风雪夜
七月二号那天,原逸正式来到了总部后勤处报道。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排外,同在一起的老司机们对他这位新人都挺友善。
人事答应为他提供的员工宿舍在二环边上的一栋公寓楼里,扣除补贴后月租不到一千,一室一厅,地方不大,只有些很简单的家具,但勉强够用。
后来,他自己又添置了些物件,安顿下来有半个月,原志强的保外就医审批流程结束,可以正式出狱。
把原志强接回来的那天,原逸卡上收到一笔十万块的转账,交易方写着白叔的名字。
他立马给人打了个电话,对方却没接,后面只发过来一条微信:
【小逸,七年前没能帮到你什么,这是白叔的一点心意,不多。你父的病,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有什么我能搭把手的,你随时张口,盼他早日康复。】
在出租车上看完消息,原逸攥着手机,发了一会儿的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把钱还回去的念头。
九月,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化疗之后,原志强在医院接受了胃切除手术,比较顺利。肿瘤很大,切后保留了大概四分之一的胃,没有全切,稍好于预期。
术后十天出院,大病理结果显示有多处淋巴结转移,医生确定了后续6-8期的化疗方案,每月一次。
出院那天,原逸预存的十几万手术费和治疗费被退回了近一半,询问过主治医师才得知,是医院的助贫基金会为他承担了剩下的开销。
本来还在担心后面化疗的费用问题,原逸走出医院,抬头望了望天,顿觉轻松不少。
掏出手机给白叔报了个平安,他翻动着通讯录,最后只敢用手指在那个许久没有变化的灰色头像上轻轻摸了摸。
手术做完了,总觉得应该告诉他一声。
然而原逸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亲手斩断了和人交流的权利。
十月中,风城下了场冻雨,天气不再干热,至此,属于盛夏的行迹完全隐匿。
气温降到20度以下时,原志强开始接受第一次化疗,时常呕吐,身形变得越发消瘦,情绪也不算太好。
原逸每天在上午班和下午班之间来回轮换,下了班就回家照顾原志强,尽量多给他做些有营养的食物,用破壁机打成糜,再喂给人吃。
从很久远时起,他们父子二人就很少有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机会,现在原志强这一病,原逸和他天天相处下来,虽然还是常常为了一点小事拌嘴,但关系倒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十二月,风城彻底进入严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