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瞧见冯春手指捏的帕子,绣一把菖蒲,半溪流水,觉得好看:“春娘子这帕子不俗,看着还簇新,可是在扬州城里购的?”听问正中冯春下怀,把帕子拈两边展开给她看:“用的绫绸料,缀的是浅艾绿细撮穗,最时兴的图样儿,扬州城里没得卖,是我自己选的料子、搓的穗子、锁的边子、绣的样子。”姚氏由衷赞道:“好巧的手!这样的绣样,年轻姐儿们欢喜,我用有装嫩之嫌,也不惯绫绸,嫌滑腻。”“不打紧。”冯春再从袖笼里掏出一方,递给她笑道:“这是织布料,才绣好的,夫人若不嫌弃,可寻常时随便用用。”姚氏接过,虽是黯淡的昏黄色,却绣着尊白衣观音点水,丰腴富态,细长的眉眼半睁半阖,饶是生动。她素日常吃斋念经,看着很是喜欢,笑着收下道:“哪里能随便用用,随身带着更有佛缘。”旁边人看着眼馋,插话进来问:“春娘子可还有簇新的?”“有的有的!”冯春连忙回话:“这一路陪阿弟进京考科举,盘缠可怜,便绣了好些手帕及其它物件儿,想着卖了可换些银两度日。”其中个年轻妇人急催:“你快去拿来给我们挑挑。”冯春自是要趁热打铁,起身回看潘衍不见人影,巧姐儿则玩得不亦乐乎,她想了想,打常燕熹面前过,低声道:“常大人替我看着点巧姐儿,稍刻便回。”交待完即匆匆走了。常燕熹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毒妇与前世大变,能说会道,厚颜无耻,得便宜还卖乖,竟还敢让他照看巧姐儿。他与她此生相遇,只有隔世滔天的冤仇,他要羞辱她,九九八十一种手段折磨她一把扶住差点绊倒的巧姐儿,蹙眉训叱:“女孩家的要端庄,不老实坐着,乱跑什么。”又冷笑一声:“可千万别和你阿姐学。”巧姐儿自顾玩儿,不理他。姚氏看得饶有兴味,笑道:“常大人待那冯春娘很是特别呢。”常燕熹端盏一饮而尽:“自然特别,她欠我足五十两银。”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注:投推荐票越来越少了,亲们加油,给我些些动力吧!看巧姐将军无事生事卖绣品春娘旧闻听闻且说一个丫鬟走到张淮胜近前禀告,他听后,朝常燕熹歉然道:“我那娇妾身怀有孕,客船颠簸时感不适,待我送她回舱,再来和大人叙话。”常燕熹摇头:“你不必再来,我听完这折戏就走。”张淮胜拱手作揖,再去亲自搀扶坐姚氏旁边的小妇人,姚氏笑道:“我带了些紫金丸,原是自己健脾调气吃的,也有安胎的效用。我去拿些给你。”她站起身,打算走时才想起来,叫过宇哥儿,朝冯巧笑道:“告诉你阿姐,明日烦她把绣品送到舱房来。”其它女眷亦纷纷起身,簇拥着她去了。曹励望着她们背影不见,有些奇怪问:“张淮胜在扬州府时不是只有一位夫人?何时来的小妾?还有孕在身?”常燕熹拈盏慢慢吃酒,蔑笑道:“看他那小妾体貌,多半是偷养在外的瘦马,无人所知而已,并不代指其不作为。”冯春端着叠满绣品的笸箩过来时,已是人去楼空,唯有曹励还在听戏,巧姐儿蹲在常燕熹脚前,歪头看只猫儿吃鱼骨头。常燕熹持武将坐姿,背脊挺直,面无表情。曹励偏火上浇油:“春娘你可让我们久等。”“不晓这么快就散呢。”冯春陪笑表歉意,看他腰间持短刀,在笸箩里翻出个绣猛虎下山的刀套:“一点儿心意。”曹励连忙接过,拔出短刀套了,左看右看甚是欢喜:“春娘好手艺。”“喜欢就好。”冯春偷睃常燕熹,一脸儿风雨欲来,想想还是莫招惹的好,福身告辞。常燕熹冷漠地看她,出声叱问:“你可晓我官衔秩品几何?”冯春点头,听他厉道:“贱妇,既知我位高权重非寻常人物,怎还敢对我颐指气使,毫无羞耻之心,若我执意追究,杖责十数不为过。”贱妇真是难听!她把要送他的绣品重放回笸箩,抿抿嘴唇:“是民妇逾距,日后再也不敢。”辄身走两步道:“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望常大人自重。”拉着巧姐儿扬长而去。曹励笑起来:“这春娘竟还识孔孟,实在难得!”常燕熹道:“你是不知她父亲是何许人。”“愿闻其详!”曹励满脸兴致。常燕熹欲说又吞回去,端起盏斜睨他:“怎么?三月间的芥菜起了心?”吃口茶又道:“那毒妇能要人命,你要嫌活腻了,尽管去招惹她。”曹励当他玩笑,也笑回:“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我一征战将军最擅使剑,谁斩谁还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