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穷,是坐不起马车的,所以靠两条腿走回家。街上还未到宵禁时间,小摊贩摆着夜宵吃食,颜妤晚上还没顾上吃饭,掏出几个铜板买了一张酥油饼。油纸包着的酥油饼散打着烫意,颜妤边走边吃,表皮酥脆,就是有点口干。吃着吃着她发现人烟越见稀少,抬头一看……颜妤:“怎么又是你?”同样的黑夜,同样的黑衣,同样的人。颜妤苦哈哈地说:“大哥你回去跟陛下说,我真没钱了!”黑衣人二话不说拎起她的衣领。颜妤将没吃完的酥油饼塞进怀里,双手捂脸,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又是一阵强风刮过,颜妤落地,拿出还热乎的酥油饼啃了两口。殿门口站着的姚柜儿小声提醒道:“陛下还在等着呢。”颜妤狠狠嚼磨着嘴里的酥油饼,一抹嘴,将剩下的酥油饼往怀里一揣,大步流星往殿里去。烛火摇曳下,顺帝的周身都覆上一层暖光,浓眉平和,脊背端直,一眼望过去喜怒难辨,只觉沉闷的压迫感袭来。颜妤心底冷哼一声:大尾巴狼!她一进来,顺帝就吸吸鼻子,皱眉道:“什么味儿?”颜妤:狗鼻子!顺帝抬起头,视线锁定她,冷声问道:“你怀里揣着什么?”颜妤掏出酥油饼就开始哭穷,“酥油饼,臣穷得只吃得起这个。”所以您就大发慈悲放过臣吧。顺帝视线在上面两个圆形牙印处顿了顿,牙口还挺齐。他搁下笔,狗言狗语道:“还能吃得起油饼,说明爱卿还是有钱的。”“可再这样下去臣真的要喝西北风了!”顺帝语录升级,“你离喝西北风还有段时间,朕会把握好节奏的。”把握什么节奏?要钱的节奏吗?你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吗?颜妤在群里偷骂:[我再说第一万遍,狗皇帝他不是人!]她面上干笑两声,“您看咱白天刚见,晚上又见,是不是太频繁了?”顺帝面色平淡,眼底却闪过一丝戏谑,“不频繁,朕也没想到爱卿这么快兜里就有钱啦。”颜妤悲愤欲绝,“陛下,您就放过臣的钱袋子吧,您快看看它都瘦成啥样儿了!”顺帝叹气,揉着眉心道:“朕看到天下百姓没饭吃就心情不好,朕心情不好,唯有爱卿的钱袋可以解忧啊。”“它做错了什么,它只是个无辜的钱袋子!”要不是他是皇帝,颜妤真想给他来个血溅当场,小样儿跟我装什么装!顺帝伸伸手,“别让朕一直提醒你,自觉点儿。”颜妤揪头发,想不通,“怎么每次臣手里刚有点钱您就知道了?”顺帝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朕手里的暗卫可不是面团捏的。”颜妤咬牙切齿,“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啊。”有这些人,您干点啥不好,光打家劫舍她一人儿。她吸吸鼻子,解下钱袋,“呜哇,臣都还没捂热乎。”顺帝一把拽过来,打开钱袋,里面除了颜启恩给的银票,还有她刚刚赢的赌资。他脸上总算是带了点真正意义上的笑,问:“爱卿怎么能干吃饼呢?要不要加点肉?”白给的为什么不要?何况她交了那么多钱。颜妤:“要!要大块的!”于是顺帝让姚柜儿去御膳房要了一碗剁碎的红烧肉,夹在酥油饼里面。顺帝表情难得和善地看着她,“快吃吧。”然而长期阴鸷的脸并没有因为那点和善的目光而改变,反而显得更不怀好意了。颜妤被那目光看得快要吃不下去了,总感觉对方下一句就是“吃饱了好宰你”。突然想起什么,颜妤嗫嚅道:“臣记得只欠了您五千两。”她指指钱袋子,“您好像拿多了。”顺帝开始装傻,“是吗?你记错了吧,明明你是欠朕一万两五千银子。”一万五千两正好是她钱袋子所有的钱。他面露森寒,“爱卿的意思难不成朕会为了点区区小钱骗你?”难道不是吗?你丫地是怎么厚着脸皮说出这话的?颜妤苦着脸:“臣不敢,不敢。”她就当那钱打水漂了,诚挚地提出建议,“陛下别老盯着臣的钱袋子,朝堂随便拎出一个都比臣有钱。”言下之意您快去嚯嚯他们吧!哪成想顺帝义正言辞地拒绝,表情不悦,“朕是那种只会盯着官员钱袋子的人吗?”颜妤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您难道不是吗?您是不是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问题?顺帝:“朕的目标可是要当一代明君的,你这样的提议将朕的名声置于何地!”您话是这样说的,表情可完全不是这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