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恒和这些年,并且再也难以忘记之时。彼时,她是元妃。而燕恒,是燕王,却不是那般风光无限,他再也射不了箭,多半燕家军又与他离了心。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还有云启。谢谭幽蜷缩在宫殿内,崩溃大哭。这些年,她到底在做什么?她又是谁呢?是云启的妻子,帝王的妃子,还是那个曾被燕恒小心翼翼从泥潭拉起来的谢谭幽。还是又是如今这个,好不容易有了亲人回来,又落得个满门问斩,身边婢女皆死,而自己如被折断双翅的鹰的谢谭幽。宫中宴会,她本不想去,可听闻燕恒也会来,她盛装出席,是一身张扬的红,没再管朝臣与宫妃的目光,反正,左不过最后一次了。她要杀了云启。今日,不过是想最后看一看燕恒,同他告别。听说,敌国大军压近,指名要她,满朝文武同意,唯有燕恒力理据争,说是要出征,所以,今日,她也必须来,断了燕恒的心思,让他别再管她了,好好活着吧。宫宴上,满朝文武与宫妃都是笑意连连,互相谈笑,谢谭幽双眸却只落到一人身上,她无法形容再见燕恒的心绪,更是不敢想,燕恒怎么会那么悲伤呢,全身上下,每一处都透着悲字。是因为她吗……察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燕恒抬眸看去,对上谢谭幽泛红的双眸,他心脏忽而一疼,却是不敢看,偏了偏眸,然后借口离了这。谢谭幽眼眸一颤,袖中拳头紧了又紧,也是过了好久才退出大殿,寻着燕恒离开的地方去。在后花园的湖边见到他。是日暮时分,他背景孤单而冷,唯有风与那被拉长的影子相伴。谢谭幽一颗心好疼好疼。满脑子都是这些年,明明她都不记得他了,还嫁给了云启,燕恒为什么还总是来看她?不让她孤单难过,又为什么,她伤害他那么多次,他还总是帮她?就因为那年的一句,我从不食言,会一直护着你吗?可她忘了他啊,不是当年之人了。怎么那么傻。如今这般局面又要为了她去出征,他这般的人,难道看不出此次或许是一场局吗?为什么还要去!那天,好像是夏日,风其实很温和,可谢谭幽很冷,燕恒亦是。月光一点一点洒下。嘲讽侮辱之话入耳,燕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在夜中含笑的姑娘,是嘲讽是厌恶。燕恒一颗心像是被人肆意揉捏般的疼,他无法开口,更不知道怎么出的宫,回的王府,只知道那夜无眠,而面前都是那年害怕孤单又落入过绝望的少女。他用了好久才把她一点一点从泥潭中拉出,让她不再怕。答应好的,不让她孤单,难过,会永远护着她。眼下,满朝文武都在欺负她,想借此将她送走,而他定然也要站出来,护下她,让她永远都留在这里。这里,他在,最起码可以护她很久很久。谢谭幽以为燕恒被她这么一说,不会去战场了,她毫无顾忌,一身轻,前去刺杀云启,可云启就像是提前知道般,又设了局,至此,她知道,她与燕恒都要死了。最为让她绝望的是,从云启口中得知,燕恒去了战场,就在今日。而没几日,她死讯传遍列国。燕恒踏着风雪而来,那一身带血的铠甲都还未来得及换,他便来了。这幕景,是谢谭幽真正死后才看见的,那日的风雪真的好大啊,燕恒没有停,只是时不时擦去眼前迷茫,她看得见的,燕恒好像是哭了,又好像在恨自己。恨自己什么呢。没有认出她,没有守在她身边,又恨他怎么这么慢?那么久了也还不到京城,果真成了废物。番外今生一
◎“家中有妻。”◎谢谭幽睁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而外面还在下雪。今年的冬天很长,雪又下的很大,一不小心就会被迷了眼。她看向窗外,这般景,很像那年,是发生了很多事的那一年。她想起所有,又到她死讯传遍列国,然后又是三个月的绝望与折磨,又是再见燕恒,那日再见,她知道眼前人是在七皇子府邸时总来看她燕恒,知道那是被她利用过的燕恒。却不知,那是她喜欢着的燕恒。直到万箭齐发,还有那一声阿谭响起,她才猛然惊住。不是想起了吗?怎么又忘了呢。她最对不起燕恒。而世上,也只有燕恒会这样待她,在她心中,燕恒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可她为什么还是忘了他,还是伤害他,明明,在那三月中,她日日念着他的名字,就怕自己再忘了,她记得她记得很清楚的,为什么忘了,为什么死的又不是她呢。那一年,风雪真的好大啊,大到让两个人就站在对面的人,却怎么也抓不住对方,只能硬生生被隔开,然后分离,阴阳相隔。谢谭幽心头闷闷,深吸一口气,想要起身,腰间忽然一紧,整个人被搂进一个温热怀抱中,头顶,传来一道带着困意的声音:怎么醒那么早。”“昨夜睡的那样晚。”“……”闻言谢谭幽心头的闷痛之感一下子就散了,冷哼道:“你还好意思说。”“怎么不好意思了。”“你……”可话到嘴边,谢谭幽又不知道怎么说了,脸红至脖颈。她说什么?说她二人后半夜才睡?燕恒仍闭着眼,耳畔又传来一道冷哼,轻笑了声:“再睡会。”“不睡了。”谢谭幽道:“我得出府,明日,我一定要将酒楼开起来。”说这话时,语气难免有些气。她酒楼本来早该开业的,结果呢,一日拖一日,今日都是第五日了,温凛也要回来了。燕恒问:“阿谭是在怪我。”“怪我。”谢谭幽皮笑肉不笑。“……”“怪我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不知今夕是何年。”“……”燕恒愣了一瞬又笑出声来,喉咙发出轻轻浅浅的笑声,似是觉得很好笑,却又忍住:“阿谭这般说,我要不好意思了。”“你会不好意思吗?”“自是会的。”燕恒睁眼,抬手轻轻揉了揉谢谭幽发顶,没再逗她,而是问:“做噩梦了?”谢谭幽摇头。“那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燕恒看着她面色:“是身子不舒服?”“就是觉得外面雪好大。”“……”四目相对,双眸是看不尽的前世。燕恒将谢谭幽搂紧了些,谢谭幽也伸手抱着他,眼前是雪,而身后是燕恒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