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的手一松,失去了意识。东泽被面上一阵濡湿的触感唤醒。那感觉说不上难受也说不上好受,仿佛有什么人在用砂纸摩挲着他脸颊似的。他眼皮沉得抬不起来,脑子犹如一团浆糊,半晌都未反应过来如今的局面。心头血亦称作精血,乃是人之命魂所在,凝聚了他身上的大部分灵力,因此他取出这满满一碗,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换作常人,这么个取法,到最后恐怕连命都留不住。然而即便是他,也难以抵挡这巨大的亏耗。好在损失的这些气血与灵力都能慢慢恢复,只是需要些许时间罢了。身子疲惫不堪,竟是连应有的感知能力都弱了许多,他还疑惑眼下是什么时候了,房中仍是漆黑一片。他眨了眨眼,也未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有没有睁眼,面上濡湿的触感终于停下了,许是衍秋察觉他醒了,开始轻声哼哼。东泽吃力地抬起了手,摸索着抚上一个劲往自己怀里拱的衍秋,“你没事了吗?”回答他的是衍秋更大声的哼哼,似乎还隐约带了些不满与担心。衍秋还未能吐人言,因此东泽也不知他是什么情况,不放心地伸手将衍秋浑身上下都揉了个遍,发觉衍秋断掉的骨头都已经长好了,这才放心下来。果然,带了灵脉之力的心头血就是好用。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便衍秋的出身不同寻常,这算恢复得也极好了。只是他现在身子还极为疲惫,手臂亦是强撑着抬起,落到衍秋身上的手更是没轻没重的,惹得衍秋不满地转过头来要咬他的手。但是或许多少还顾忌着他此刻状态不对,那还圆圆的牙尖只象征性地在他手上摩挲了几下,便又用舌头去舔。“衍秋,现在什么时候了,怎么这么黑?”东泽下意识地问出口,他本意也不是指望衍秋能够回答,只不过是顺口这么一问。却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鸟雀的鸣叫声。他花了些时间分辨,认出那是他院子外的柏树上的麻雀。那一对麻雀今年生了两窝幼鸟,前尘旧梦·零七·同我很像虽说失明对东泽来说并非什么大事,然而总归不方便的。一出房门,便是一股寒风扑面而来。方才在房中,尚且有保暖的阵法,他此刻一出门,便觉得寒风阵阵。雪下得有些大,地上因为无人清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踩下去时咯吱作响。尽管有神识可以查探前方的路,然而他还未完全适应眼前一片漆黑的境况,行动也有些许受限。虽然能够用神识探路,可他现在实力大损,剩下的那点灵力并不能支撑他长时间放出神识,更别提长时间、大范围地放出神识了。更要命的是衍秋经此一劫,变得更加黏他了。往常衍秋虽然不会长时间走远,如今却一直跟在他不足三步远的地方,还常常绕到他跟前,他一开始还未注意,有好几回都差点踩到衍秋或是被衍秋绊倒。活脱脱的绊脚石。从房中走到院子门口的路,往时只需片刻,然而今日东泽只走了一半,却用了近一刻钟。在又一次差点将衍秋踩到之后,东泽叹了口气,终于不再与衍秋僵持。他弯下腰,将蹭着他裤脚的衍秋从地上抱起,又换了个衍秋窝在自己怀里舒服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