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头也不回,只道:“你觉得是贺喜重要,还是你自己的比斗重要?”步惊川只得作罢,乖乖跟在秋白身后,去了昨夜他们对练的树林。又是与前一夜如出一辙的对练,只是此次,秋白的攻击不知为何变得急躁许多。二人从午间练到夜色降临,秋白看了看天色,道:“今日便早些休息,在比斗前不宜消耗过大。”明白秋白说得有理,步惊川便点头同意。稍稍歇息,起身跟着秋白慢慢走回他们落脚的小院。路上,步惊川忽然听到秋白问道:“你师兄对你很重要?”步惊川点点头,又想到秋白走在他跟前,恐怕看不到他的动作,于是他道:“师父与师兄……长衍宗的师兄师姐们,都对我很重要。”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闲聊,不想,秋白忽然顿住了脚步。步惊川觉得有几分奇怪,上前几步追上秋白,无意间瞥到秋白面上黯然的神色。心脏忽然紧缩了一下,步惊川心底慌乱无措,不知该做什么好,只能一并停住了脚步。他不知道秋白怎么了,只是本能地感觉到秋白似乎在难过。他刚想开口宽慰几句,却见秋白转过头来,直直看向他。“步惊川,”步惊川听到秋白唤他的大名,每一个音节都在他舌尖上逐个滚过,“往后,我可否唤你东泽?”明正道心·一三·前任主人步惊川登时一愣。他的思绪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时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脑海中嗡嗡乱响,如同成百上千的烟花在他脑海中炸响。秋白说的话十分简单,可他又觉得听起来似是蒙了一层雾,叫他听不清楚、弄不明白。秋白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得,串在一块却又理解不来。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秋白是在主动想唤他的表字?这对于步惊川来说不亚于从天上砸下来的惊喜。表字一向都是他的亲近之人才会唤起,此刻秋白主动提及,步惊川的心情远比听到秋白说他“与众不同”要更加雀跃。唤表字乃是亲近之人才会做出的举动,而能够唤他表字的只有师父与宗中的师兄师姐,皆是亲近之人。秋白想要唤他的表字,是否意味着,秋白也愿意做他那个亲近之人?“自、自然是可以的。”突如其来的惊喜令得步惊川一时间有些找不着北,亦有些不知所措。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除了一叠声答应之外,不知还需要做出何等举动。秋白主动愿意做他的亲近之人,他此刻才是真正地相信了,秋白先前说他的“与众不同”。他愣愣地看着秋白,迟迟作不出反应来,久到秋白在他这般目光之下发出一声轻笑。“东泽。”他听到秋白含笑唤他。简单的音节滚过他的舌尖,无端生出几分缱绻之意,步惊川心头又是一颤。他下意识应了一声,接下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看着秋白。秋白见他这副模样,眼中笑意又浓了几分,“不过是唤你表字,至于做出这般表现么?”被这么一说,步惊川的脸腾地一红,后知后觉觉得自己面上滚烫,仍旧是不知作何是好。秋白这般唤他,令得他心中不自觉多了几分亲近。而又后知后觉想起来,他这个字,本就是亲近之人才唤得的。这仿佛令得二人关系前进一大步的举措,令他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好了,”秋白忽然伸手,轻抚他发顶,“我先回去了。”说着,身形一颤,失了踪迹。步惊川下意识伸出手,却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该用何种原因去挽留对方,于是伸出的手又放下了。他知晓秋白只是回到了剑中,剑灵确实就该要待在剑里,平日里秋白总随着他四处晃悠,着实不像话。可心中仍是不自觉生出几分失落。方才见到秋白失了踪迹时,心头的慌乱与怅然若失弥漫了整个心房。他后知后觉地伸手摸上头顶,那是秋白方才触碰过的地方,他的发顶仿佛还残留着秋白手心的温度。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东泽?”熟悉的称呼以及声音,却不是他当下最期盼听到的声音。这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步惊川回过神来,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见到星移正朝他走来,“你在这处做什么?该去用膳了。”步惊川这才回过神来,低低地应了一声。见他独自一人,星移四下张望了一圈,问道:“那个谁……你的剑灵呢?”星移提起秋白,步惊川有些闷闷不乐,但仍是答道:“他回去了。”“哦,这样啊。”星移不作他想,率先转过身去,朝着疏雨剑阁食堂的方向走去,“走罢,方才准备开饭了也没见着你,让我一顿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