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的棋局吸引的林泉,林泉倒是少见这么好的野棋。林泉蹲在那里看了两局,平头连输了两局,灼疤汉子让平头挪到一边,对林泉说:“你来下一盘?”灼疤汉子的棋下得真好,平头根本不是对手,林泉正好也手痒,坐到灼疤汉子的对面,迅速的摆好棋子。平头问道:“喝酒不?”递过一只二两装的分金亭来。跟他们一边喝酒吃肉一边下棋,下了五局倒输了三局,脑袋好不容易停下来歇歇,不能再想费神的事,林泉认输不下了。平头却直夸他下得好:“我跟老顾下棋,只有他心情好的时候,才能偶尔赢两局。”灼疤汉子姓顾,叫顾良宇,平头汉子姓樊,叫樊春兵,两人同一所高中毕业,一起出来打工,没成什么事,这次准备结伴去省城打工。樊春兵很健谈,他们的经历也多,做过许多份工作,酒楼帮厨、清洁工、车床工,送过快件、卖过报,两人还一起收废品,开过复印店、做过房产中个大都赔了。“城市人看不起我们,我们走家窜巷的收旧报纸、收废品,人家把我们当贼防着,小区不让进,以为我们是来踩盘的;盘下一间复印店,两万块钱接手的复印机,说是九成新,用了一个月就报废不能再用了……”听别人痛快淋漓的叙述,好像涉入别人的人生河流,跟顾良宇、樊春兵聊到深夜,林泉才回他的头等舱睡觉。临走时,故意将手机落在不起眼的角落,一觉醒来正有些失望时,洗漱完,准备到餐厅吃饭,看见樊春兵手举着他的手机贴着玻璃招手让他过去。原来乘务员不让他们进头等舱区,也不相信他们跟里面的人认识。“老顾呢,你们请我喝酒,我请你们吃早饭,八点半船才靠岸。”“不知道怎么的,老顾情绪有些不对,本来跟我一起在外面等着,后来一个人回去睡觉了。”“走,找他去。”顾良宇站在后甲板上,身子靠着船舷抽烟,见林泉跟樊春兵走过来,转过身去。顾良宇心思比樊春兵思腻,他这样子,说明他猜到自己故意将手机丢那里。想想也是,哪有人丢了手机,不回原处找的?林泉看着顾良宇弹落到江水里的烟灰,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从他手里抽出那包给他捏瘪的香烟,弹出一支给樊春兵,取出一支给自己点上,将空的烟盒揉成一团,丢进浑浊的江水里去。“老顾,你们到省城后,准备做什么?”“能找到什么活就干什么活,这年头,哪轮到我们挑工作?”樊春兵埋怨道。“你们干过房产中个我出钱,你们开房产中介怎么样?”顾良宇长叹了一声,那叹声落在悠悠的江水之中,好像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顾良宇转过身来,低头看着手里的半截烟屁股,说道:“行,我们没什么水平,跑腿的工夫还是可以的。”时间还早,林泉将早餐叫到舱室,樊春兵惊诧的看着头等舱里整洁但算不上豪华的设施:“有这钱,还不如坐飞机呢。”“坐飞机就不能认识你们了。”林泉笑了笑,从静海到省城,走高速的时间比较合理,做飞机,除非是私人飞机,不然在来往机场的路上、候机就会耽搁很多时间。下船时,顾良宇坚持将两人的破席子卷起来,背在身上,下了船,送给码头边的流浪汉。林泉打车将顾良宇、樊春兵带到钟鼓楼。九九年,省城开发的高档住宅都集中在钟鼓楼附近,九九年底,那里的均价已经达到四千。林泉点出五千元钱塞给顾良宇:“老顾,你们到这附近找套房子,两室一厅,厅要大,条件要好点,我先回学校,你们找到房子之后,打电话给我。”林泉除了一只小背包外,没有其他行囊,背包有一只郭保林淘汰下来的爱立信手机,两卷本的《追忆似水年华》,上卷里夹着一张建行开具的额度四百万元的定期信用证,下卷夹着一张信用额度为一百万的建行金卡,除此之外,还有一份联合投资的资产证明书,还有就是一份送给静怡姐跟杨明的新婚礼物。为了开具额度为四百万的定期信用证,联合投资的四百万余款打入建行专设的信用证账户。林泉打车到静怡姐工作的军区总医院。林静怡接了电话出来,穿着白大褂子亲昵的拽着他进了医院的综合大楼:“你瘦多了,上次回静海,都没见着你,听说你给赵增抓去跑腿的了。”“哦,陆洪那里建大学城,那次是跟银行一起做投资意向书,杨明呢,你们说领证就领证,也不吱一声,什么时候回静海办酒席?”“这里的同事、朋友、同学,都没请呢,我们租的房子到期了,想着以后就在省城定居,租房子还不如买房子,杨明这些天一直在找房子,人整个都晒成非洲难民了。省城的房子真贵,这两年涨价涨得特别厉害,听房地产周刊专栏的人说,今年全年预计会有10%的涨幅。我记得静海最好的房子才三千,钟鼓楼的房子都上三千了,两千的房子只能到静安门外找了。首付就要五六万,还要装修,上次回家是跟老爸哭穷的,我们准备将请酒的事往后拖一拖……看,我跟你说这事干什么。今天学校就报到,你怎么不提前几天过来?”“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爸这人你不是不知道,家里能有什么积蓄?你们缺多少,我跟郭叔叔提。”“一付小大人口气!我们自己能想办法,你先去学校报到,晚上一起吃饭。”静怡跟杨明能想到办法,就不会回静海求援。静怡只是实习医生,杨明在报社的薪水也不高,林泉没有说什么,跟静怡在综合大楼的大厅里谈了一话,将精心挑选的结婚礼物拿出来,就坐车去了学校,踩着点赶到系里,签名缴了学费。大学之狐朋狗友林泉是九七年入的学,学费还没大涨,下一届全年学费2700元,今年的新生入学,学费是3500元。九九年的省立大学,六人一间宿舍,是比较好的住宿条件,国际商学院的学生交际能力很强,尤其表现在泡马子上,六个人的宿舍,四个人在外面跟女朋友租了房子过性生活,宿舍里常住人口,只有林泉跟小五张涛。小五笑着说:“以为你赶不上趟呢,老二还准备让大家凑钱先把你的学费缴上,中午到老二家吃饭。”宿舍六个人,林泉的年纪最大,今年二十二岁,小学时入学比别人晚一年,初三时又重读了一年。郭保林的经历跟他类似,初三重读了一年,高三又重读了一年,所以林泉、郭保林比同一届的人要成熟得多。省立大学的北门外有一所新建的小区,有些人购房转租给省立大学的学生。宿舍老二、老三、老四、老六带着女朋友提前过上家庭生活,还彼此间合租成了左邻右舍。老五蠢蠢欲动,但是还没有将他那个脸上长了几粒雀斑、娇小可爱的女朋友搞定。他们计划着租一套大复式的精品公寓,一起住进去过那种混居生活。外宿成风之后,林泉这种没女朋友的人倒显得特立独行,也没时间溶入到其他人的家庭生活之中,关系难免有些疏远,当然刚开学一起吃顿饭是必要的。林泉将三卷《追忆似水年华》有和几份证明文件锁进衣帽壁箱里,在显眼的地方放了五六百元钱。真要有蟊贼光顾,也要相当有品味的贼,将钱卷走之余,还不忘拿书。林泉将银行金卡放进皮夹,将一本经济学术期刊、几千元现金和两只手机塞进包里,跟在门口催个不停的张涛出了宿舍。经过北门,那个粗腰凸肚的大妈经过一个暑假,脸皮晒得像抹了一层酱油,坐在一张课桌后面,课桌上摆着一只塑料盆,哈密瓜切成条块,穿着竹签,整齐的码在盆里。“太鸡巴热了,老大,要不要来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