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岁之前的自己?是拥有过这世上最?好的父亲的。可武承安这爹那就不好说了,信武侍郎真心实意疼爱孩子,倒不如信明年自己?就能造反当女帝。孟半烟话里的戏谑毫不遮掩,武承安也只是摇着?头笑骂她促狭,并不反驳什?么。“大奶奶放心,明天四皇子就要进京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势,等明天接到人了再说。”召四皇子回京的圣旨下?得隐秘,大部分人连圣旨什?么时?候出的京城都?不知道。直到四皇子刘懋陵已经带人到了离京城只有百余里地,众人才惊觉四皇子从南疆回来了。朝中御史参四皇子擅离边关背后当然有人指使,坐在?权力?巅峰的帝王看着?跪在?台阶下?的御史,脸上半点怒意都?没有,反而和颜悦色地跟臣子们解释,是他自己?想儿子了,才把人从南疆叫回来过年的。此话一出站在?最?前面的几个皇子皆脸色发白,尤其五皇子背后都?湿透了。自己?向来爱结交文人大臣,几个皇子之中能指使御史弹劾老?四的,他自己?都?觉得只有自己?。但这一切跟武承安都?没关系,当年刘懋陵离京,只有自己?冒雨去送。如今他要回来,自己?带着?妻子出城相迎,自然也不会有人敢置喙半句。倒是孟半烟听?他说明天要一起去城门口接人,就显得十分在?意,吃过晚饭一向还要去小书斋里处事算账到亥时?才歇的人,今天难得没起身。武承安去小书房里看武靖留下?的书,她就也从他的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杂记,躺在?书房的小榻上赖着?。一边看还一边把翘起的足一晃一晃,晃得武承安心猿意马,好半晌也没能翻过一页纸。“这是怎么了,平时?放下?筷子就跑,生怕我多跟你说一句话耽误时?间的大奶奶,今儿个转性了?”“你别?拿我打趣,我这人又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上一次见贵人还是跟着?母亲进宫,这都?多久了。你也不跟我说说,那个四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话说出来,武承安不免有些诧异。放下?手里书走到小榻旁紧挨着?孟半烟坐下?,“什?么贵人不贵人的,我的大奶奶多厉害的女中豪杰,怎么还讲究起这个来了。”自从认识孟半烟起,武承安就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真正的敬畏之心。从潭州到京城,从孟海平到侍郎府再到侯府伯府,孟半烟就从来没有真正怕过谁。明面上装一装乖巧温柔就已经算得上她给?的天大的面子,大家客气客气就完了。要是谁不长眼惹了她,恐怕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敢舍命碰一碰。“你当我真是个莽的是不是。”孟半湮没好气地白了武承安一眼,从武承安开始往武靖的书房去,他跟司马仪和四皇子的往来就在?悄然变多。旁人不关注也许不觉得,但武承安身边的事哪一件不过自己?的手,他每个月收几次南边来的信,霍云君每月又要借赏梅赏喝酒看戏约自己?多少回,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她怎么可能想不明白。“你都?知道了,怎么也不问问我到底什?么打算。”“你是个爷们,要做点什?么事我怎么好事事干涉。我在?外边的生意,大爷不也从不多嘴。”
两人之前也会聊起外面的形势武靖的打算和武承安的想法,但大多都?像是下?午那样点到即止,武承安不多说孟半烟也不会追着?问。直到听?到说四皇子明天就要回京,孟半烟心尖那根弦才不得不紧紧绷起来。自古以来从龙之功就不是那么好得的,她可以不拦着?武承安以自己?的方式建功立业,但她必须替两人早早想好退路。“我巴不得大奶奶干涉,这可如何是好。”书房里的地龙烧得正旺,武承安这么个病秧子只在?里衣外头套了件赭色单袍也不觉得冷。赭色赤红里带着?几分暗,穿在?身上难得好看。偏武承安生得好又极白,这颜色给?他穿反而能衬得人更加漂亮。入冬前孟半烟把库房里收的几匹颜色挑人的好料子找出来,全给?他做了衣裳。本是想着?随便做几身留在?屋子里换着?穿,没想到这人偏压得住。孙娴心见状,更是把自己?私库里好些自己?用不了的料子全送到东院来,丫鬟们淌水般来来回回好几轮,把武承安看得头晕眼花,只能裹紧自己?身上半旧的长袍哎哎哟哟喊头晕,才让他躲过去一劫。看着?这漂亮琉璃似的人儿黏在?自己?身边,赖叽叽的求自己?干涉他的事,即便孟半烟再冷心冷情打定了主意不要啰嗦讨人嫌,也还是忍不住牵起武承安的手。“我也不要问你具体在?外面做些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四皇子回京,是不是打定了主意要争皇位。别?回来的时?候雄心壮志,等见了陛下?又犹豫不决,那可不行。”隆兴帝老?了,光是中秋节之后宫里就几次三番传出隆兴帝病了的流言。武承安入冬以后也病了两次,只有一次请到了丘太医,还有一次丘太医在?宫中当值出不来,还是王苍过来诊的脉。之后丘太医隔了三天才从宫里出来,不放心又往武承安这里来了一趟,把过脉之后就说以后要是自己?不在?就都?找王苍诊脉开方。临起身要走的时?候,孟半烟随口问了一句武承安最?近身子怎么样,老?头儿先是笑笑又紧跟着?摇头,连声说到小长安如今用不着?自己?操心,自己?先琢磨如何保住自己?这个脑袋,才是紧要的事。原是玩笑话,孟半烟和武承安听?了却都?笑不出来。丘太医年纪不小了,以往也并不是隆兴帝习惯用的那几个御医。如今他也要按时?按刻在?宫里点卯当值,可见隆兴帝的病情不容乐观。老?了帝王注定会一天比一天压不住底下?羽翼渐丰的儿子们,但再老?他也还是皇帝。真触怒了他,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并不是句空话,孟半烟不怕四皇子和武承安私底下?有什?么想头,但是她得确定刘懋陵是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才行。“他是皇子,本朝开国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皇子夺嫡的事情,争来争去死的多是底下?的臣子。甭管那些皇子们怎么胡闹,人家当爹的到最?后只会怪是底下?人带坏了他的儿子。”“到时?候真功亏一篑,那些皇子们圈禁的圈禁贬谪的贬谪,路上写两首酸诗,悼念一下?给?他卖命的下?属都?算好的了。可那又有什?么用,命都?没了要那些诗做什?么。”这些话太直白,直白得甚至都?有些市侩,只差没把从龙之功摆到桌面上一分一毫算清楚讲明白。偏武承安还就吃这一套,听?她这么一说也坐直了身子收敛了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