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四海彻底放弃了留下来的想法,认命道:“好。”
走出老宅,乔四海神情落寞,委屈得几乎想哭。这么多天,他习惯了身边一直有个人存在,热热闹闹的;然而等到自己又变成孤身一人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寂寞是如此可怕。
抓住过温暖的人,比谁都更害怕孤独。
马德旺眼睁睁瞧着乔四海拎起行李失魂落魄地离开,心里憋着股火,冲自己的徒弟怒叫:“花信,你跟我进屋,我有话跟你说。”
林岚和殷楚风面面相觑,互相询问,“马师傅怎么了?这又是哪根筋不对。”
“不知道啊。”殷楚风一耸肩,露出不知何故的表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来一局王者?”
“行啊。”林岳适时冒出来。
“不是,你这就没意思了,让林岚出来。”看到林岳,殷楚风一脸的痛苦。他是有多想不开,要被林岳虐。
“这样吧,我用林岚的账号和你1v1,怎么样?”好不容易出来放风,林岳当然不愿这么快换回去。
“真的?”殷楚风眼睛一亮,钻石对王者,我就不信还会输。
房间里,马德旺坐在凳子上,老而浑浊的眼睛关切地望着花信,他微微叹息,继而语重心长:“花信啊,你跟师傅说说,你对乔四海到底什么想法?”
嗯?花信陡然生出危机感。师傅是看出什么了吗?在师傅态度未明朗之前,花信决定装傻充愣,“啊?师傅,您在说什么?我不懂您的意思。”
马德旺一拍桌子:“行了,在我面前就别演戏了,你大学时候那点破事我早知道了。那个叫吴川的男生找来,还是我把他打发走的。”
骤然听到吴川这个名字,犹如晴天一声霹雳,震得花信晕头转向,他吞吞吐吐,彻底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傅,我……我……”
马德旺:“别我了你了,师傅问你,你对乔四海是怎么想的?”
马德旺:“你是不是喜欢他?”
师傅的直接,反倒让花信无言以对。片刻后,他嗫嚅着嗯一声。
得到花信肯定的回答,马德旺愈发不解,“既然你对他有想法,那今天为什么还让他走呢。”
“师傅,”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只怕再没办法瞒着师傅;想到这里,花信抬起头,如实说出自己的盘算,“我想逼乔四海心甘情愿到我的世界来。”
“什么?”马德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双眼瞪得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都把我都快弄糊涂了。”
“师傅,乔四海是孤儿,平时没几个人对他好,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很努力地对他好。在泰宁的时候,为了找到水灵虫,我刻意以命相博让郑信子现身,就是想用这种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做法彻底感动他。今天让乔四海回家,我打算冷落他几天,只有心里有落差了才会让他刻骨铭心。只要他回味从我这儿得到的温暖。贪恋我给的美好,他就一定会愿意来到我身边。”花信一字一句,将自己所有的心机和城府完全袒露在师傅面前,毫无遮掩。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志在必得的自信。
马德旺越听内心越震撼,他惊讶于花信对人性的洞察和把握,甚至恍惚间生出了错觉,花信站在那里,俨然一个老道的猎人,兴奋地看着自己心仪的猎物一步一步走进自己安排好的圈套。
“糊涂。”马德旺并不认可他的做法,隐隐动了怒气。
“师傅,”花信直截了当打断师傅的话,“乔四海和我不是同一类人,想让他接受我只能这么做。”
唉。马德旺欲言又止,自知说服花信无望,但还是忍不住劝诫,“花信啊,感情不是这样的,它应该是情感自然的流动,而不是你这种筹谋和算计。你就不怕以后乔四海知道了真相和你翻脸?”
“这些事情,他永远不会知道。”花信斩钉截铁,“而且我知道师傅您向来疼我,也一定不会告诉他的。”
说完,花信故意冲马德旺撒娇讨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偏偏,马德旺真就吃他这一套,完全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马德旺垂败地摆手:“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的事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师傅还得提醒你一句,乔四海身体里的东西你可千万别大意。”
“当然。”花信笑得开怀,“师傅,我的网已经织好了,您觉得我会允许意外发生吗?”
师徒两个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林岳和殷楚风游戏打得正激烈,看着殷楚风不甘心的表情,明显是快要输了。
深夜,乔四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黑暗里,他的手不停在身旁空荡荡的位置来回摸索。不过短短几天而已,乔四海感觉仿佛一切都变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乔四海失落地想,他习惯了睡觉时身边有某人的存在,习惯了某人沐浴后身上散发出的清新的植物香,习惯了某人鼻翼间呼出的热息……而习惯了以后,他便情不自禁地开始怀念。
乔四海紧紧抱住了枕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小声地抽噎。无来由的,乔四海竟然萌生了被抛弃的错觉,然而另一道声音却提醒着他,是他自己把东西弄丢了!
床单和被罩,透着股发霉的味道,那是久不见阳光的阴湿。曾经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愈发嫌弃不够清爽。不管是床单,还是房间,都透着令人窒息的霉味。乔四海打开灯,狂躁地在地板上做着俯卧撑,试图缓解内心深处某种莫名的焦虑。玉佩和铜牌碰撞,发出叮当的声响。精疲力竭,再度入睡时,乔四海一咬牙,狠心打开了淘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