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色在轻云的遮蔽下忽明忽暗。
子衿换了一袭黑衣,飞跃上乐府屋檐,诺大的府邸,间或有几行仆从端着吃用物品在其间穿梭来往。
子衿躲避众仆从的视线,随即潜入乐府中。
自池安兰苑一行,乐澄独自一人先回府,到如今夜深,息泽也没再来。她自是不在意,但心头仍闷得慌,便出了景棠院独自散心。
路过一段游廊拐角处,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藏匿在正厅外的廊柱后,悄悄向里头探查着。
乐澄猛地后退一步,将身子隐藏在漆墙之后,心跳止不住地乱跳起来。
子衿?!
他怎会在这?难道已经怀疑到爹爹头上了?!
她惊惧着,只感觉腹部翻出一阵疼痛,连忙用手撑住墙面,思虑片刻后慌张地朝景棠院走去,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屋内,乐澄只僵着坐在榻上,一只手死抓着台案。
这几日压在心底,不闻不管不顾的防线顿时被打破,她忽得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机会继续装聋作哑地逃避了。
怎么办?
如今爹爹一意孤行,择日便要发动政变,而我,与息泽大婚的时日也将近,我的命运当真要一辈子任人摆布?
爹爹你为何当真如此狠心?
几滴热泪砸在手背上。
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局面?
乐澄猛地站起身来,只感觉浑身都僵硬,腹中翻江倒海般令人作呕,却仍以不自在的步伐来回在屋里踱着。
眼神迅速瞟过屋内的屏风、窗帘、书架、镜台各物,没有一丝灵感能从中取出,没有丝毫办法从脑海中跳出。
他可以带我走吗?
乐澄脑中忽地出现这一声音,她即刻顿在原地,浑身的血液腾腾地窜上大脑。
万一他不愿意呢?
他爱的是卷耳吗?
乐澄忽然打了一个寒战,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脑中不断地重复着卷耳,卷耳……
“云意,云意!”她急匆匆地喊道,声音极为颤抖。云意听见呼唤声,连忙从屋外跑了进来。
云意连忙扶着乐澄坐回榻上,见她一脸惊慌的模样,赶忙问道:“小姐,怎么了?!”
“子衿,他,他现在就在乐府。”
云意只满脸震惊,却只能不断地捋着她的后背,欲让她镇静些。
“你去城外的药坊,找一个叫祈年的男子,让他带卷耳走。”
云意只还听得云里雾里,猛抓着乐澄的手让她别急。
“你就告诉他,要战乱了,让他带卷耳去避难。给他一些钱财,或者什么。务必,务必要说服他让他带卷耳离开。快,快去!”
乐澄猛地一推云意,焦急地朝她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