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嘭”的一声,利落打开。
宽大的伞沿瞬时替江序遮挡住了他手里那把临危受命的遮阳伞原本所不能挡住的狂风骤雨。
映着屋檐下橘黄的煤油灯光,像昏天黑地里骤然被开辟出的一方温暖净土。
让在风雨里奔波了整整一天,还被父亲抛弃又被表妹逼迫的江序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关怀,忍不住朝对方露出了一个真诚感激的笑容:“谢了,帅哥,你人真……”
“好”字还未落地,帅哥就抬起了头。
下垂的帽檐顺势上仰,露出了原本隐匿在阴影里的那双冷冽眼睛。
是狭长深邃的眼形,眼角也是极窄的锐角,眼睑顺着深挺的眉骨延展出微薄的内双,直至眼尾锋利上扬,裹挟着瞳孔极深的黑色同冷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猝不及防地一眼看来时,就有种几近掠夺般的惊心动魄的利。
像大漠冬日苍寒粗粝的雪。
是江序在同龄人中从未见过极富攻击性的好看眼睛。
以至于在迎上对方视线的那一刻,他突然就忘记了自己接下去要说的话,只是怔在原地,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好”字变成了一个“帅”。
直到对方重新垂下眼睑,漠然答出三个字:“我知道。”
江序才猛然回神,然后迅速红了点儿耳根,连忙避开视线,假装没事地飞快说道:“哦,那个,还有,就是,我想在你家门口躲会儿雨,但一直挡着你们做生意也怪不好意思的,所以能麻烦你帮我拿两根冰棍吗,就要最……”
“不能。”
“嗯?”
“最贵的”三个字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无情打断。
江序茫然抬眼。
南雾人民都这么不友好的吗?
紧接着那位不太友好的帅哥就在他震惊不解的视线中面无表情地走回店内,打开保温箱,拿出一瓶热牛奶,随手放上了柜台。
“今天暴雨,傍晚山间气温不足二十五摄氏度,所以本店禁止向未满十八周岁的小朋友兜售冰棍,如果想要躲雨的话,就只有这个可以喝。”
说完,就拿起柜台上的钢笔,低头自顾自地算起了账。
老式计算器在他手下被按得啪嗒作响,就连跟随着按键一起发出的机械女声,都在他棺材般木然的神情和语气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富含感情起来。
未满十八周岁的江某人:“……”
大家都是一米大几的人,谁就是小朋友了。
江序红着耳朵,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过牛奶,转回身,抿了一口。
“还挺甜。”
江序忍不住咂摸了下嘴。
电话那头“喂”了半天也没得到任何回应的苏幕,总算听清楚了一句,立马高声反问:“甜?什么甜?谁挺甜?你背着我偷偷去吃了什么甜!”
江序懒得瞎编:“没什么,就是遇到一个一米八几人美心善的超级无敌大帅哥,说他挺甜。”
他说得旁若无人,自然而然。
身后却传来了计算器被重重按下“归零”的声音。
江序不禁回头。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楚身后的光景,就被电话那头苏幕的大喊大叫重新扯回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