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看着面前文弱的男子颇有些不屑一顾,睥睨着男子说道,“下面我来介绍游戏规则。马吊牌共四十张,分为四门:十字门,万字门,索子门,文钱门。对打双方先取八张牌,以大击小,轮流出牌、取牌。先出完者获胜。”
那使者虽然说的是天彧朝的话,但如此冗杂的规则在孟若渔听起来也宛如天书,愣是一个字也没懂。
只见那出来应战的男子只是沉默,一丝不苟地听着规则,毫不慌乱,沉着淡然。
“这个男子能赢吗?”孟若渔也不由得担心起那个看起来柔弱清冷的男子。
狄尘只是继续事不关己地吃着桌上的茶点,没有应声。
大殿中央,只见正使派出了那个谋士模样的男子上前。
而戴着面具,拥有一双碧眸的男子安然地坐在桌前大口朵颐,完全不管大殿之上紧张的对弈,与这大殿的众人有些格格不入。
这一点和狄尘倒有些相似,孟若渔看了看那个男子,又看了看狄尘。
再看另一边,桌案上的两个人凝神对坐着,剑拔弩张。
孟若渔不懂牌局,只能观察两个人的神色。
起初,那个异国使者颇是胜券在握,气势汹汹,半炷香的时间,脸上挂上了胜利者的笑容。
可接下来的一瞬间,他忽然脸色阴沉下去,死死盯着牌桌,手有些颤抖。反观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一直神闲气定,手下稳稳落牌。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那个使者低垂下头,右手狠狠砸在桌上,许久之后沉着声音说道,“我输了。”
那个起初挑衅的正使听到这句话顷刻间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高台之上的皇帝朗声大笑起来,“不愧是我天彧的青年才俊,听说你刚刚在会试拿到了第一名,朕可等着你高中状元郎啊。若是瞿爱卿能如愿考取状元,朕允你一个条件如何?”
男子从牌桌上缓缓站起身来,拱手作揖,“多谢陛下,臣定不负厚望。”那声音听不出喜悦和骄纵,只不卑不亢、铿锵有力。
孟若渔不禁多看了几眼这个卓尔不群的男子,俯身在狄尘耳边轻声询问道,“这是何人?”
狄尘瞅了一眼,将手上的葡萄抛进口中,“瞿侍中的长子,甯都境内大名鼎鼎的竹篁公子,瞿泾川。”
不知是不是错觉,孟若渔总觉得狄尘口中透着点酸意,她夺下狄尘手中的果子,“我怎么听着世子不甚喜欢这位公子?”
狄尘丝毫不加掩饰,坦荡地说道,“正是,本世子最是厌烦满口大道理的文弱书生。”说完又自顾自地吃起来。
刚说完别人的坏话,孟若渔就恰好和瞿泾川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正向狄尘和孟若渔这边看来,不过一瞬又移开了目光。
孟若渔的心咯噔响了一声,果然,不能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一场对弈结束,羌国使者被搏了脸面,语气很是不善,和皇帝提起了和亲的事宜。这才是本次宴席的重头戏。
和亲一直是近十几年来两国间的传统。我国势弱,一直靠着与羌国和亲,年年供奉才求得边疆安宁,免于战乱。
皇帝没有当即应下,却也不敢否决,只是说要物色物色适宜年龄的皇室女子,将这事拖了拖,容后再议。
晚宴进行到后半段,孟若渔实在觉得里面透不过气来,左右自己只是个无人在意的小厮,索性找了个借口偷溜出来。
孟若渔在外面的园子里寻了处偏僻的亭子坐下来,掏出了揣在怀里的糕点,大口大口吃起来。
她正吃得津津有味,没有注意到身后迫近的脚步声。
忽然有一个温婉轻柔的女声传来:“这是谁家的小厮,在此处偷吃?”那声音含着隐隐的笑意,在夜色里轻盈又空灵。
孟若渔嘴里还鼓鼓囊囊的,慌里慌张地转过头去,瞪大了眼睛看向来人。
一个穿着竹青色罗裙的女子在如水的月光下款款向她走来,手里拿着丝绢轻掩着唇瓣,一双狭细的丹凤眼瞅着她,笑得眉眼弯弯。不是惊艳的美貌,但温润如玉,让人感到舒适,忍不住想要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