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一刻,没什么不甘心,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甚至他竟生出了一丝丝圆满的感觉。
瞑目了。
心玉眼看着他化为珙桐一棵,又眼看着他迅速枯萎。
死得透透的。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不是断了情根了吗?为何还会有这般心痛的感觉?
她难受到快要窒息。
晴霜、雁丘、萱蘅、琉璃、泽霖的陆续到来总算暂时稳住了浮玉山的形势。
长亭缓过劲来,决定去一趟昆仑山。
当初她留在昆仑山的目的并不纯粹,但在那切实生活着存在着的每一天中,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与那个地方的一切建立了某种微妙的感情。
可等她真正到的那一刻,眼前所见的一切让她不由得心头一震。
再不是她离开时的那个昆仑山。浊气所到之地,没有半分生机。她听到无数的哭嚎杂在一起,又在下一瞬,有些声音就消失了。
永远消失。
往日昆仑山的一幕幕在她眼前出现,一句句山大王充斥着她的耳膜。清脆的、苍老的、喜悦的、稚嫩的、温柔的······然后渐渐变成鬼怪一样的嚎叫。
“啊——”长亭捂着头,蹲下身去。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哭了。
“山大王,救救我。”看到她的小妖小精纷纷发出求救。
然后在浊气的肆虐下,那一张张鲜活的脸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舜钦、成晔也来了。
晚歌他们这才稍稍稳住。
但这只是暂时。
长亭和晚歌两两对望,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慌乱和沉重。
长亭绕山一周,曾经最爱和她躲在树荫下聊八卦的那个小松鼠精没了,采到新鲜的果子总会第一时间分给她的小水仙也没了,太多太多都没了。
最后她走到晚歌面前,“我把东皇钟给你们。”
这几百年的好时光,她该知足了。那么多的生命,她无法视而不见,也承担不起。
晚歌抬头看了她许久,不是不意外的。
“你——”她顿了许久,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措辞。
倒是长亭不以为意地开口,“我哥哥是这六界最厉害的人,他一定还会找到别的办法让我再醒过来的。”
这话既给了自己希望,也给了旁人宽慰。
“我先走了,东皇钟我哥哥会来交给你们的。”她说完这句就离开了。
或许是灵力消耗得太多,晚歌已经力不从心。体内的浊气不停翻涌,昆仑山的浊气又在试图窜进她的身躯。浊气之间在相互召唤,甚至想要直接占据她的躯体。
“啊——”脑袋简直要爆炸开来。
舜钦与黎宿等人助她一臂之力,这才堪堪稳住心神,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