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呼啸而过的海风,前面是温柔的月亮,后面是盛大的烟花。
没有再比这更像梦的时刻。
最后从过山车下来时候,颜湘和蒋荣生交叠着双手,藏在卖冰淇凌车后面,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吻得很轻,很温柔,嘴唇磨蹭着,吮吸着,偶尔溢出几声错乱的,又绵软的呼吸。
分开的时候,颜湘的心脏还是在砰砰跳,半张脸藏在隐匿的黑暗里,微微喘着气,脸颊红红的,像是抹了一层莹润的胭脂。
蒋荣生站在颜湘的身边,很轻地笑起来。那么冷艳成熟的一张混血儿脸,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竟然弯弯的,唇角的弧度轻轻地往上翘,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也显得温柔起来。
他没有再吻颜湘,而是用微热的手指摩挲着颜湘的下巴,脸颊,耳垂,调情似的,又没有再次低头亲吻的动作。
等到颜湘好不容易缓过气了,两个人牵着手从冰淇凌车后面走出来,继续沿着太平洋沿岸散步。
烟花依旧一簇一簇地在天空中绽放着,颜湘偶尔会抬头往上看,却不像刚才那样执着了。
蒋先生虽然很神经病,但是仿佛拥有魔杖一般,轻而易举地挥一挥那根细长的魔杖,就能展露出惊奇的,华丽的场景,总是让他大吃一惊。
海风又温柔下来,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路过一辆开放式的红绿色的小车子的时候,那里旁边摆放着圣诞老人充气卡通形象,旁边摆着两张小桌子,有很多小朋友在写明信片,许下无数天真的愿望,想要圣诞老人来实现他们的可爱的愿望。
颜湘忽然心头微动,抬眼望着蒋先生,没说话。
“想写?”蒋荣生问。
颜湘点点头。
蒋荣生从夹克里掏出一沓细碎的绿色纸币,数了数,抽了两张给颜湘,说,“买两张。我也要写。”
颜湘拿了钱,用很不流利的英文,腼腆地朝着大胡子爷爷要了两张明信片,然后跑回蒋荣生的身边,递了一张给他。
蒋荣生低头接过,慵懒地笑了笑。
颜湘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卡片,摊开,掏出一支从老板那拿来的黑色签字笔,在上面很端正地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一,妈妈身体健康;二,能无忧无虑地做雕塑;三,我以后的生活天天开心,幸福愉快。”
写完以后,颜湘吹干了墨迹,耐心地等着蒋荣生写。
他又有些好奇,偷偷地用余光去看蒋先生能有什么愿望呢。
他几乎已经无所不能。
结果蒋荣生几笔就写完了,写完之后大大方方地摊开颜湘看。
在远处的彩灯照耀下,蒋荣生锋利的笔迹清晰可见,带着隐隐的锋芒。
他曾经见过三次蒋荣生的字,
决定回国的那天早晨,旧金山的晨间天气如往常一样,微冷又弥漫着雾气。
一辆庄重又低调的迈巴赫s680,在晨雾里缓慢而稳重地穿行着,车灯在湿润到近乎如同下雨的潮雾里显得有些朦胧,明明灭灭。
颜湘窝在后排行政椅,衣服穿得很厚,脖子上裹了一圈小羊羔毛围巾,脖子上挂着一张深色的毯子,他的脑袋微微地垂下来,侧到一边去,眼睛闭上,睫毛温柔地垂下来,呼吸得很缓慢。
皮质中控台已经熄灭,一片漆黑,静静地倒映着颜湘无知无觉的睡颜。
蒋荣生则一身铁灰色西装,双腿优雅地交叠,足尖处定住翘起,浅薄的日光渡上一层薄薄的光晕。手边放着一杯柠檬红茶,而手上摊开了一份旧金山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