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咔嚓断了,光亮过后黑暗袭来,让她无法抗拒,羸弱的娇躯终于似残烛般朝地面跌去。在她倒下前,那道极长的身影闪过来,俯身将她接入怀中。触及她滚烫的身体,那人手臂一僵,俊容上眸光剧烈的晃动,“苏寻!”小家伙长大了山间庄园。苏寻躺在床上,身中央只披着一层单薄的毯子,露在外面的双臂和腿上伤口触目惊心。在她身侧,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俯身为她处理着伤口。“苏小姐并无严重内伤,额头上的伤口不大但要谨慎养着以免留疤,脱臼的胳膊也接好了,脚腕扭伤得静养一段时间,这些皮外伤处理了后,只要能尽快退烧就好。”说到这里,女医生的神色变得有点复杂。她战战兢兢的看向窗边倨傲男人,谨慎启唇道:“还有就是,听裴助理的描述,我不确定那些男人都对她做了什么,有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所以……也检查了苏小姐的……”“说。”男人嗓音低沉清淡,却似含着一种刀锋般的锐利,让女医生愈发的紧张。她咽了口唾沫,说出了让自己也无法相信的话,“苏小姐……还是处子。”处子……苏寻还是处子,这简直是本世纪最滑稽的玩笑。男人眸光一晃,里面涟漪波动,跳跃着不明情愫。女医生有些分神,床上苏寻突然闷哼一声,卷着哭腔,喃喃道:“疼……”男人闻声,冷峻的眉峰拧起,淡漠道:“让开。”女医生被吓得一哆嗦,急忙恭敬的退到了一边。男人俯身在床边蹲跪下来,深邃的目光落在苏寻布满淤青和划痕的胳膊上,无名的怒气在胸腔里不断发酵着。咔嚓,他手上的棉签被生生捏断了。替苏寻处理好伤口,他等点滴打完,让女医生拔掉了针。柔和的光晕下,他就像个雕塑般凌立在苏寻床前,目光锁着面无血色的娇人。从她裹着纱布的额头看到她的细眉,然后视线下滑,途径她紧闭的美眸,颤抖的睫毛到那发白的薄唇。他那天晚上见到她就觉得熟悉万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家伙。犹记得,她那时才刚到他的腰,脏兮兮的小脸上眼睛很亮,说起话来软糯动听。‘哥哥,站在树下淋雨会被雷劈到的,不可以站在这里。’‘你的胳膊流血了,要绑住才能好,这是蔺阿姨刚给我买的发带还没用,很干净的,给你。’‘……’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男人眸光深了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顿了顿,没有点着,夹在了指尖。苏寻半梦半醒间动了动手指,嘴里喃喃着,“渴。”她呼吸浓郁,上身无规律的起伏,像个受伤的小兽般呜咽着:“好……渴。”那声音像猫爪子一样挠着人的心尖,疼痒难辨,让人骨酥。他将烟扔进垃圾桶,倒好水,朝她走过去。用手臂撑着她无力的脖颈,将她的小脑袋稍稍抬起,他将水杯凑近她的唇边。……次日傍晚。苏寻撑开沉甸甸的眼皮,醒来。适应了片刻光亮,她缓缓将陌生的卧房纳进眼中。“醒了。”甚是熟悉的低沉男声响起,磁性十足。她微微偏转脑袋,看清了正倚在窗边的男人。他很高,逼近一米九的个子,逆着光,英俊的有些不真实,五官硬朗刚毅,线条凌冽零瑕疵。锋锐的眉峰下是一双狭长的黑眸,瞳孔偏大,冷邃,不怒自威,给人一种凌驾苍生的错觉。矜贵、冷傲、不可一世。那晚,苏寻虽未看清他的脸,但这刻,她却一眼将他认了出来。苏寻看着他,眼中诧异滚动,“是你,救得我。”“嗯。”男人沉声低应。苏寻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身上除了这一层绒毯,里面几乎挂着空档。就她这个名声,如果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一样,声泪俱下惶恐羞窘的问他衣服去哪儿,谁脱的,男女授受不亲。估计,只会换来无情的嘲讽,‘夸她’演技是真的牛逼,全世界都欠她一座小金人。苏寻脑子嗡嗡作响,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出两个字:“多谢。”“不用急着道谢,我救你不是无偿的。”男人凉薄道,字里行间很是残忍。苏寻将身上的绒毯朝上拉了拉,“我知道,项链我会还给你。”“我要的,不是项链。”他沉声道。苏寻双眸无光无悲喜,自嘲一笑,“除了这条命,你觉得我有什么能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