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模糊的面容冷静如斯,男人平静地看着那把寒光凛冽的长剑,眼皮也没动一下。孟青将茶杯搁去桌面,起身道:“倒是个有骨气的,念在你忠心护主,是个难得的人才,临死之际,本阁主送你一分薄礼。”剑尖直抵咽喉,男人依旧巍然不动。很快,便有两名护卫自门外行进,分别抓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童,皆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棉布口不能言,神情恐惧,一见了那地上的男人,都纷纷激动地挣扎起来。眼睛触及到那母子俩,男人登时面如死灰。他虽气息奄奄,却仍听得出来咬牙切齿的意味:“卑鄙——”美艳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有些莫测,又透出一种杀机,孟青款款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知先生是否也是如此?”男人愤然:“你休想知道!”孟青十分有礼貌地冲他颔首一笑:“黄泉路上有妻儿作陪,倒也是不可多得的福气。”“你!”男人怒火中烧,“你就不怕遭报应?!”孟青行到那母子跟前,伸手在那小儿头上摸了摸:“既是魔教,手段不卑鄙些,又如何配得上魔教二字?”她说完,掌心忽然凝出一团耀眼白光。女人瞪大双眼,惊恐万分,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危险,那孩子登时泪如泉涌。见状,男人霎时面无血色,极力大喊:“不!不要!”“稚子无辜,”孟青淡淡道,“先生可要三思。”男人怒目圆睁,额角青筋暴现:“你杀我!杀我便是!”孟青瞧着他:“不急,一个一个来。”言毕,手上力道加重,那孩子猛颤一下,面露痛楚。“我说!”男人终是妥协,热泪滚出眼眶,“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孟青不语,手心光华暴涨。“越初寒!越初寒知道!”闻言,孟青略略收了点力气。男人撕心裂肺道:“越长风已死,禁神之术只有越初寒才知道解法,此乃碧云山庄绝密武学,向来传内不传外,我确实不知,求你放了内子和小儿,我愿意将越初寒引来!”轻笑一声,孟青收回手,满意道:“先生若早些道出,也不必受这许多皮肉之苦。”全身力气仿佛被一瞬抽干,男人瘫软在地,如一滩烂泥。“还求孟阁主,放过妻儿……”室内哭嚎声接连不断。孟青转身,行到门边时略略回头与那护卫交换了一个眼神,护卫了然,恭敬点头。红影即刻消失于门口,外头天光大亮,密密林木间,有丝丝白雾轻柔缭绕。孟青立在石门外不远处,抬首遥望着天边鸟群。须臾,身后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又响起两道凄厉的闷哼。一派苍翠绿意间,那袭红裙显得愈发惹眼了。片刻后,便有护卫拎着带血的长剑行出。“阁主,都解决了。”孟青“嗯”了一声:“把尸体送到碧云山庄大门口,写张字条。”护卫埋首:“阁主明示。”孟青负手而立,言语清冷:“明日亥时,长龙关,越初寒孤身前来。”护卫领命,旋即退了下去。林中寂静幽清,孟青的眼神变得有些虚无。她兀自呢喃着:“到底该不该让你们见面呢……”山风穿林而过,低语声顷刻间随风而逝。另一边,蓝心恰好将马车停下。人声鼎沸,满街叫卖声不断,热闹非凡,绮桑撩开帘子瞧了瞧,十分新鲜道:“这是什么地方?”蓝心扶着她跳下马车:“上雍城。”两人此刻的落脚点乃是七星阁专属驿站大门口,甫一沾地,便有驿站小厮前来将马车驱向后院。绮桑四处打量,无意识重复一遍:“上雍城?”蓝心点头:“以武关山脉为界限,自东而去所有土地统称为东境,由碧云山庄治理,反向西行便是西境,由七星阁管辖,上雍城便是西境所有城池内最繁盛之地,乃是重要地段。”绮桑听明白了,现今这天下土壤,打个比方便是一地两国的局面,这上雍城也算是个首都。长街人头攒动,集市上摊贩繁多,两旁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店铺,有年轻男女结伴走过,好一阵欢声笑语,又有活泼孩童你追我赶,天真童趣。倒是和电视剧里演的差不多,只不过眼前所见还要昌盛繁华不少,绮桑兴高采烈地涌进拥挤人群中,探头张望。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我怎么感觉所有人都在避着我?”从她一现身,这街上的人流便有意无意地为她让出道路,明明是摩肩接踵之景,她身边半丈之内却一个路人也没有,甚至有一位埋首阅书的年轻书生不小心撞着了她,抬头一见便脸色大变,一溜烟就跑了,脚力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