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斐抬眉,只见他右臂被划拉了一道大口子,血汪汪地流,沾湿了他半片衣摆。宋晏行虚弱地滑坐在地上,麻利地扯下自己的腰带,缠上了手臂,血是止住了,可那凶兽的利爪带着剧毒,若不及时解毒,他恐怕活不出这幻境。池斐暗暗往他身上传输灵力,摸出一枚药丸给他:“吃。”宋晏行:“好的徒弟。”满嘴苦味经久不散,唯有非文身上的衣香能让他好受点,他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宋晏行把非文扯到自己身边坐下,两人肩靠肩有个依靠,虽然是临死关头,但宋晏行的心态跟常人就是不一样,他不怕死,他就怕嘴没地方叭叭。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跟一个人这样促膝长谈过了。上一次长谈,还是在千水阁罚抄的时候。宋晏行忽然大感疑惑道:“诶,我看你出身大族,你怎么连基本的御剑术都不会?你不会在骗我吧?”“我天资愚钝。”他十四岁一剑镇天下,天资聪慧。他十八岁突破天人境,绝世奇才。所有谎言,只不过为了换这一刻温存。“看得出来。”宋晏行大言不惭。“你长得乖巧伶俐的,咋就是个笨脑袋呢。”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说这种话,即便是他的老师。池斐微微一笑:“我不笨,怎么衬托师父聪明绝顶?”“哈哈哈,非文你可以出师了,你连我的精髓都学到了,那就是拍马屁!”一笑,带着手臂的伤口都疼痛起来。宋晏行继续挑逗他:“非文,你还挺有趣的。”他以为非文是那种沉默腼腆时不时神经质的男孩子,没想到有个七巧玲珑心。剑尊的称赞无非是修为登顶,绝世无双,第一次有人夸他有趣,倒让他不知道怎么说了,默然了会,他道:“师父,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方才抽卡的时候非文叭叭叭问了他一大堆问题,让他神气了会,论阅历资质,非文还远了点呢。宋晏行:“你说。”“欲拒还迎……何解?”宋晏行差点被噎住了,拍地大笑,“非文啊非文,师父以为你是个小正经,没想到你这么骚!”他说个不停,完全不让非文有插嘴的机会:“还欲拒还迎?谁教你的哈哈哈哈。”仿佛出自他口中的是一堆污言秽语,池斐竟有些促然,脱口道:“我不骚。”没想到引来宋晏行更大的笑声了,“行行行,你不骚,但是正不正经就不知道了。”他要笑得喘不过气了,为什么逗小孩这么好玩?看他是真心求解这个词,大笑过后,宋晏行坐正,憋笑道:“好了,既然作为你的师父,那就有必要替你解答疑惑。”“其实就是表面意思,就跟你练剑一样,张弛有度,该刺的时候刺,该抽出来的时候抽出来,一攻一退,就是这么个意思。”他不怀好意继续笑着:“就是不知道你这种小正经能不能听懂?”宋晏行的比喻恰到好处,还有些微妙的感觉。池斐冷笑:“原来如此。”一想到宋晏行早上的话,他……就很气。他的笑让宋晏行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不知道为什么,非文看他的眼神好阴沉,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样。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穴口突然跳下一只不明物体,几乎占满了整片阴影,凶兽捶着自己的胸脯,发出一声极具震慑力的怒吼。宋晏行捏住了鼻子:“臭死了,它几天没刷牙?”那股臭味隔着二十米远都能闻到,实在让人难以下咽。捞走了剩下的装备,宋晏行猛然想起早上关常安给的捆仙索,拿了出来:“我们还有这个。”池斐看也没看,他自然不待见这个东西,冷冷道:“不必。”便拔出了宋晏行腰间的剑,这剑是宋晏行在稻花城随便买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看起来甚至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可这剑要是在池斐手中,那就大不同了。长剑一出,皑皑寒光四散而出,犹如他当年在熙春峡顶峰拔出了‘不孤’一样,挑破夜幕间,一道锋利的剑光朝阴暗处的凶兽劈了过去,那凶兽在幻境中修炼已久,懂得如何躲藏,只不过还是被伤到了皮毛。这一剑激怒了凶兽,它四肢并走,带着凶狠的气息奔了出来,这才让人看到了它的真面目。宋晏行:“这长得也太磕碜了吧。”这些低级凶兽常年盘踞在阴暗处,不见日光,因此也就随便长长了,虽然低级,但面对的都是没有实战经验的弟子,所以见过它们的人,多者要么死,要么半死不活。宋晏行以为这种东西只能在电视的五毛特效中看见,没想到长得还真是五毛特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