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忙上一整个上午,能卖三百左右,若是再加一个锅灶,若还是三百,倒是不太划算。”煎饼是小本买卖,靠的就是人工和手艺,沈怜雪半个时辰顶天做四五十张,再多就不成了。她自己不停忙一个整个上午,也大抵是三百张的分量,这还是今日才方达到,之前都是两百左右。沈如意知道母亲听了进去,她却说:“可是娘,以前卖两百,是因为我们就准备两百,怕买不完,所以油果儿买的少,但现在显然脆饼更得人心,每次都是脆饼先卖光,能卖多少还未可知。”她竟文绉绉说了句还未可知,沈怜雪原还在认真思量,心里反复纠结,这会儿也忍不住笑出声。“你哪里学来的词,还未可知呢。”沈如意其实是跟师父学的,但她现在又不认识师父,只能把锅扣到郑欣年头上。“年年哥哥教我的。”沈怜雪就夸:“还是年哥儿厉害,竟能教得你这个小鬼灵精上进。”沈如意嘿嘿笑了两声,又把话题扯了回去:“怎么样娘?如果锅灶多了,咱们下午也能做生意,多好的主意。”这倒是正中沈怜雪下怀,她道:“那就先看看,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就听你的。”母女两个还在畅想未来,此时的明懿大长公主府中,公主赵令妧正坐在花厅里,让大宫女给她手上的指甲涂凤仙花汁。大宫女彩云一边涂,一边道:“殿下的手真好看,每次伺候殿下染花甲,都觉得是女婢的福气。”赵令妧点了点她的额头,道:“贫嘴。”她们在这边染花甲,还有几个宫女在挑选今年的新锦缎,一匹一匹打开给公主殿下看。赵令妧挑了一会儿,又觉得百无聊赖。她不自觉叹了口气,就听彩云小声道:“殿下可还是操心二公子?”公主府和将军府许多事,年轻的彩云都不甚清楚。她当年也不贴身伺候公主殿下,也是之前的几位夫人年纪都大了,公主体恤她们,家庭和睦的就叫回家享天伦之乐,不想回家的便留在公主府,每日只陪着公主说话解闷,这才把彩云这几个年轻却稳重的宫女调拨上来,做些贴身伺候的活计。但公主有个心病,彩云是知道的。她所说的二公子,其实就是当今满汴京都闻名的年轻宰执,未及而立之年便入主政事堂的门下侍郎裴明昉。裴相公不仅曾以弱冠之龄高中状元,后又以其独到的见地和心怀天下的胸襟步步高升,宦海沉浮,为官十载,终究为相。他也不单只是一介臣子。他是官家的亲表弟,是明懿大长公主的嫡出次子,其父为一等定国公,威武将军裴忠义。这样一个人,堪称龙章凤姿,丰神俊逸。可他偏偏年将三十还未娶亲,身边听闻连侍妾通房都无,便是大长公主极力撮合,他也从不肯应允。汴京也有那长舌人,说裴相公这辈子太过优秀,以至婚姻不顺,也在情理之中。话里话外,都是暗自嘲讽他“不是个男人”。对此,大长公主并不在意,甚至就连被人嘲讽的裴相公都不在意。这一家子奇怪得很,就没一个人在意男人行不行的事,竟然也顺势不再给世子寻姻缘,似乎已经放弃了。只不过,大长公主还是关心儿子的。赵令妧听到彩云这么问,就又叹了口气:“是,也不是。”她顿了顿,听到暖阁外面传来宫人的请安声,那张明艳的面容上,重新焕发光彩:“可是思静回来了?”宫女一打流光纱帘,一个面容沉静的中年女子悄步急入。正是之前去过楚云清家的令人李思静。距离那日已过多日,李思静也忙了多日,今日重新回到公主府,自然叫赵令妧心生惊喜。她冲李思静招招手,然后便对彩云道:“彩云,你领着她们出去,守好门。”彩云乖巧地收好妆奁,领着小宫女们一起退了下去。待人都走光了,赵令妧根本顾不上刚刚涂好的指甲,一把抓住了李思静的手:“思静,如何了?”李思静对赵令妧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她放好赵令妧的手,把她手指上的纱布重新包好。然后才语气平和地道:“公主放心,如今已略有眉目。”赵令妧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她忙道:“快说说,人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了,可是受了他人欺辱?”她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却偏巧都是李思静答不上来的。李思静陪伴她四十几年光阴,最是了解她,此时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把她激动地心神稳定下来。“大约是找到了,那日楚家的小郎君从家中出去,急匆匆就去了甜水巷,至于他到底进了哪户人家,奈何有亲随跟着,咱们的人没敢太靠近,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