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哲低叫一声,探手就想去摸,又怕弄疼了毕宿,半道缩回来,心思也没停,“你说狐狸咬的,这明明是割开的伤口!”难道说被狐狸咬也是故意骗他的?但是仔细一看,那条伤口两边确实有尖齿的痕迹。
毕宿眨眼,“我把那东西塞进去了,狐狸咬得不够深,弄不好会掉出来,刀剑什么的,也不能随时保证带在身上,放身体里边就放心了,这个东西临死还伤了你,我要是弄丢了它,就真的辜负你一番心血了。”他穿好衣服看莫哲,莫哲怔怔地,好似呆了过去。
“不用担心,几天就好了,我自己有数的。”
毕宿伸出手,还没碰到莫哲,莫哲忽然低头,清亮的水珠从他长而薄的羽睫下滚出来。
凶梦
“莫哲……”毕宿也叹了一口气,然后张臂,把莫哲抱了过来。
早知道不该给他看的,毕宿一面后悔一面高兴,会为他哭了,这是个好兆头吧?
傍晚,韦成方和司马相如来到家里,莫哲被毕宿裹得严严实实,好像一个粽子,行动不便,只能勉强“滚”到书斋见客。
司马相如在院子里走走停停,不长一点路走了半柱香时间,显见十分喜欢这处别致的布局,韦成方也是第一次来,一边四下看,一边道:“这院子弄得好奇怪,怎么尽是兰花?”
司马相如一扇遮口,低声道:“人如兰,喜爱兰花也是雅趣,怎么奇怪了?你是不会欣赏。”
韦成方面露不豫,就算是同僚,跟他也熟不到此等地步,还是说这个人的才气太大,已经不知谦虚为何物了?
四郎等在书斋外,等他们走到,笑道:“请两位大人除鞋进入,公子爱书成痴,还请两位大人见谅。”
司马相如向四郎看了一眼——家仆吗?难得如此会说话,明说他们带灰尘进去肯定要惹来不快,话语里委婉含蓄,无形中,又把那个只点头打过招呼的莫哲抬高了许多,更是有了几分期待。
除了鞋子,两人仅穿罗袜入内,就见一劲装博带的少年站在中间,正在把竹帘卷起,用盘花绳绑住,正是毕宿,向里边一看,莫哲已经放下笔,看到他们走进来。
“莫公子身子可好点了?”
莫哲点头,毕宿道:“请坐。”自己在书案侧面席地坐下。
韦成方和司马相如看看洁净地板上两个罗纹方垫,眼中都有丝惊讶,随即盘腿坐下来。
韦成方先把毕宿向司马相如介绍了一下,司马相如显然心情十分好,合了扇子道:“毕公子气宇非凡哪!不知是哪里人?”
毕宿才要开口,莫哲递了茶杯给他,他向莫哲微笑,接过杯子道:“冀州人。”
他们这一番眼神传递已落到司马相如眼里,司马相如不动声色斜了韦成方一眼,低声道:“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心中是悼。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来莫往,悠悠我思……”
这段话,本是《终风》里表达思慕之情的起首,韦成方是武人出身,诗经里这些东西必然没什么了解,司马相如看莫哲书卷气浓郁,理应看过《诗经》,所以故意拿这段话试探——他和这个叫毕宿的少年有点说不清的感觉在内,看毕宿没什么反应,司马相如当他不懂诗句意思,又道:“每到秋天,看到林中落叶,总是不忍践踏,我一个外人,怎么知道秋风与落叶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