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恕把摩托藏在一家门诊里,两道门,运气好的话等他回来还能发动得起来,要是放外面,汽油全成冰坨子。
门诊对面是幼儿园的院墙,里边有两架铁架子的秋千和一个十字翘翘板,风吹得一大,这些死去的东西就发出唧唧咯咯的声音,沾着铁管的雪化了一小片,锈蚀了铁管表面,淌下来的痕迹血一样红。
早上下很大的雪这时候停了,天色白亮得刺眼。
张恕拍掉身上的雪,本想把手套和帽子留在摩托车上,往空落落的幼儿园里看了看,最终没脱掉。
冷的不是温度,是心底,哪怕他穿得比在洞里时多,也无济于事。
一步步踩在雪上,发出的声音跟丧尸撕扯筋肉血管的声音很像,要是在以前,这么厚的积雪必定引得这个地方的人兴高采烈才对,k市少雪,偶然下一场也是落地就化,不会积起来。
张恕在幼儿园门口停下来,贴着动物和星星的门开了一半,一道爬行的痕迹蜿蜒向里,有个丧尸在幼儿园楼上。
莫名的,张恕想看看它。
王老太太变成丧尸后还会用脖子上挂着的钥匙开门,这些只懂得吃人,整天饥饿的怪物还有没有一丁点曾经的人性?
“哐——”
玻璃门上的玻璃松了,被他推开时在墙上碰出松动的声音,地上有一大滩血,左手边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有喷溅的血迹,有具尸体躺在另一边,头上有两个弹孔,看来留下这么多血迹的不是它。
木头栏杆上厚厚一层灰,包的彩带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圈一圈地顺着栏杆往上绕。
他轻轻走上二楼,顺着走廊看到最尽头一间房间。
房间窗帘拉着,但因为外面太亮,屋里不是特别黑,有个穿着针织裙的女人站在一张小床前,她的头发长长地垂着,没有光泽,还打着结,身上还算干净,但在张恕看不清的那一只手臂上,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她慢慢地摇晃着身体,垂着头,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声音,仿佛唱着儿歌。
张恕向她走了几步,侧头看到小床上放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
若非杀过上万的丧尸,看到眼前这一幕一定会让他怀疑它的灵魂还在,不过不管是经验,还是神识,都告诉他:这只是一个吃人的怪物,死而复活的东西,连动物都有的灵魂,它已经没有了,也许是因为大脑里对某些事情有不可磨灭的印记,即使人已经死了,这具身体还会遵照指令,重复地来做。
一个会动的东西,却没有灵魂。
它转过身,看见张恕,两只手臂慢慢地举起来,有一只只剩下一小截臂骨,上面的肉好像被撕扯咀嚼过,连着皮晃荡,在它那一侧的腹部,三根肋骨突出体外,腹腔里空空的。
“为什么?”
张恕的声音很轻,没有人回答,丧尸一步一拖地朝他走过来,就在它手指碰到张恕前一秒,一道青光闪过,“咚”一声。
过了一会,张恕从楼上走下来,手里拿着几本画册和一个毛茸茸的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