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世上御风的其实不多,因为风的形态力度都不同且并非水火一类可以触碰的实物,风并没有实形,所以要修风术,体悟极其之难。加上修风对于心性也有很高的要求,不同的心性风的变化程度也是不同的。老头子说过世上修风的两百年来总共就那么十几个,没想到短短几年她竟然碰上了两个!只是,相比于三年前的清风徐来,化物无形,这个散发男人还差点火候。他的风太疾太烈,可偏偏练的武功灵巧多变,两者违和太甚,很容易寻出破绽。蔺惘然凝力而击,几式冰霜剑法,长剑翻转以凝出的冰割破疾风,之后她侧身而避,让割破的疾风从两边散开。接着,她倏地收剑,手腕一转绕着散发男人的软剑蹭了一圈,最后她脚尖轻点凌空跃起翻到散发男人的身后,将长剑绕着男人的脖子绕了一圈。她没割下去,却是留下了一条淡淡的血痕,仿佛昭示着方才散发男人的生死就在她一念之间。蔺惘然趁着所有人被她惊到,立马寻空跃了出去,头都没带回的。“敢问阁下何人!”那散发男子的声音一下冲了过来,显得十分气急败坏。蔺惘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男子被围在一团大汉中间,手里多了条白娟,正细细的擦着伤口,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青衣客。”反正这个青衣客都是女流氓了,她也不介意再当回刺客了。此树是我栽!周千离之前跟她交代过那家客栈在哪,蔺惘然也不做耽搁,直接几个闪身去了那家客栈。夜已经很深了,只有打更的人和巡城守卫在街上走,蔺惘然偏了个身子,躲开了城里的那些侍卫。客栈也早就打烊了,木门紧紧的合上,两边挂了两只红灯笼,在黑夜之中留下几个小小的倒影。打更人的锣鼓声在她耳边一下下的传来,竟有些阴森恐怖的感觉。这家客栈不在闹市区,偏偏的落在城角里。周围都是些寻常的民房,屋子都很矮,显得高出一截的客栈十分突兀。偏右的廊上有一点点细微的灯火,那是周千离同她约好给她留的。蔺惘然四处看了看,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隐隐的发毛。她点了下地,从留的窗户翻进了客栈。一落地,便看见周千离负手而立,眼带笑意的看着她,也不见人入深夜的困倦。“姑娘,安否可有什么发现”这客栈内部的构造更是奇怪,二楼一条长廊贯穿,其他的房门就落在长廊之上,每个小门之外都留着两个小红灯笼。灯笼下还摆着两只香烛,火星燃着,飘着淡淡的烛火的烟火味。周千离声音平和温厚,可在这静悄悄红彤彤的客栈,总有些怪异的感觉。蔺惘然微不可察的缩了缩脖子,立身起来,“船舵受埙,一流高手。我要吃东西。”周千离被她的直白搞得有些愣,但也就一小会儿,他很快又恢复那副温和的样子,笑道:“是我考虑不周,那我先带姑娘去房间,里面应该有客栈每日备的糕点点心,姑娘先垫垫肚子,我们在详论运河之事。”蔺惘然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显色,端着高深莫测的高人样。周千离他定的客房在客栈的三层,整个三层只有三间客房。应当就是客栈的上房了……蔺惘然四处观察了下,三层的客房外也都挂着火红的灯笼,只是灯笼下焚的东西不一样。不是寻常的火烛,而是一种独特的香油,带着淡香,萦绕在这个流程,有点安神定心的效果。其中两个客房灯笼暗着,另一间则点着红灯,在三楼的转角微微发亮。周千离领着蔺惘然来到一个房前,抽出门栓上挂着一柄长杆,将门外的灯笼点燃,这才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蔺惘然进去。“这间是我家公子的客房,如今他不见踪影,姑娘放心住下便是。这间客栈名为香烛,规矩有些特殊,被定下的屋子门外烛火长燃,若是屋中有人必须点灯以示。姑娘不必介怀。”说着他略一抬手,替她推开了这扇门。谁知屋内外窗大开,徐徐的风声从窗外涌入。一道黑影僵在窗边,有些手忙脚乱的与他们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蔺惘然只觉得一股山间清风拂过,卷上树木青草的浅香微微散开,压住了客栈香油的浓郁香味。从窗外拂来的风隐隐撩开她始终戴在头上的斗笠,薄纱浮动,模糊间她看见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身着偏偏蓝衫,立于窗前。青年手里握着把白玉骨的扇子,握在他纤长好看的指骨上,竟有些风雅坚韧的感觉。“二……二公子”周千离的脸上全是惊疑,声音都有些抬高,满脸的不可思议。那青年脸上也是一顿,有些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脸色很白,仔细看的话有些许的久病之态。只是那青年身姿挺拔,风度不凡,又实在不像一个病人。他眯着眼笑了笑,声音里伴着点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