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蔺惘然。“只是当时已惘然”少年听着洞外瓢泼的雨声,却又似乎在隐约间听到了一声少女的轻,吟。也许是他的想象,也许是因为眼前少女清亮的眼睛让他听见了一些更珍重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他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竟有些密密麻麻的酥痒。“惘然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他不正经的向前凑了凑,引得脸皮薄的小姑娘红得跟个苹果似的。他把人家的局促收入眼底,眼中心底都浮出一阵笑意。“我这玉生烟的名字就是取自“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么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小姑娘你看看一个晚上,我翻了你的闺房,又与你同生共死。现在你腿还搭我身上,哦对了,你的小腿都被我这个男子看光了。你是不是得嫁给我了”!!!蔺惘然如临大敌,手指蜷起,凝力成拳,红着脸毫不犹豫的砸向了玉生烟的肚子。而玉生烟大腿被压的有些麻只能是避之不及,挨了一拳头。他登时开始龇牙咧嘴,痛的直捂肚子,不过一只手臂仍是非常自觉的塞在蔺惘然的手上。他揉着肚子演了一会儿,就又感到手心有些麻痒,偏头过去,果然蔺惘然又在他手上写字。小姑娘低着头一笔一划的描摹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轻轻挡住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想,小姑娘的师傅教的可是真好,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是坐在闺中等待出嫁了。富贵人家的小姐还能读读书,学学诗画什么的,可这天下大部分的人家里,姑娘们都是不必识字的,生儿育女才是她们的终极使命。幸好,这个小姑娘很聪明。他想。蔺惘然其实从醒过来开始,对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少年就没什么反感。她似乎是笃定了,以少年人纯粹的心境相信着,纵使天下凉薄,仍有一片赤诚善良的人心。而蔺惘然莫名觉得,她是,眼前这个玉生烟也是。只是玉生烟这个名字着实奇怪,“蓝田日暖玉生烟”,怎么想都是个假名。其实她也理解,行走江湖的唱艺人总有这些那些的难处。一个人一把琴,在这浮躁的人世谋生活终究是不易的。她曾听师傅说过,有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以唱艺为生,常常会为了自保割破自己柔嫩的脸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可就算理解了,她还是好奇,眼前这个点足成风,浑身都裹着风之意的“奇男子”究竟叫什么名字。她总有些隐隐的感觉,她和这个萍水相逢的怪人也许还有很多次的“萍水相逢”。所以她小心翼翼的在他的手掌写下了——你叫这么名字玉生烟不是本名吧眼前的长身少年轻轻一愣,有些闪烁的眼睛漏出了一丝细微的落寞。但很快他有把这稍瞬即逝的落寞藏的无影无踪,依旧是那副恣意快活的少年郎样子。他轻轻点了点头,答道,“公孙琰。”他眼神闪了闪,回给了蔺惘然十成的笑意。风雨连绵,将四周的空气都裹上了湿意。可偏偏这山洞却因为被喷泄而下的水柱封住,而得以将暖和的气息封存。他们像是远居室外的闲人闲云野鹤,自由自在。即使只是这么一亩小小的土地,但也乐的自在,那些曾经捆绑纠缠他们的都被阻挡在了水柱之外。天地之间,维剩淋漓的水声。这是在天光乍破之前,少有的安息。他们自顾自的说了很多话,当然这诡异的对话方式实在是有点像公孙琰单方面的在絮絮叨叨,少年眉飞色舞讲着他走南闯北,一边收获琴谱一边演奏的故事。而年幼的少女只是静静地坐着,平和的写着些字,了作回应。直到……公孙琰谈到一半,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安的问了问,“你是天生不会说话吗”蔺惘然有些错愕的盯着他,手指微微收紧,但最后还是妥协了。她放下自己板的僵硬的肩膀,似是淡然的摇了摇头。手指微动,又给公孙琰的手心带去了一层痒意——我父母死于妖乱。我因为大声哭喊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所以我受了刺激从今往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公孙琰错愕的愣了愣,好些僵硬的转了话题。“陈年旧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他尴尬的咳了咳。蔺惘然点了点头,继续,所以我立志除妖,希望那些为非作歹的妖怪可以被平息。那些本该和睦的家庭不会支离破碎。壮言豪志出在这么一个小姑娘身上竟不显得奇怪。一双清澈的眼睛,还没有揉进尘世的沙砾,那是未受喜悦,悲伤,痛苦,死亡沾染的干净纯粹的眼睛。公孙琰眼神暗了暗,缓缓偏过头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洞外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