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门房一走,魏长宁便摸索着,朝内院行了过去。
一路上,魏长宁一个下人都没碰到。
偌大的府邸,俨然一个空宅。
就在魏长宁蹙眉,不知道顾云山具体住在哪个院落时,满脸惊慌的忠伯,却端着一碗汤药匆匆忙忙走了过来。
身形一闪,魏长宁直接缀在了后面。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顾云山居住的院子--青竹院。
与顾府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倒是多了点人气,可也仅仅是多了一点而已。
因为魏长宁发现,除了忠伯跟一个中年仆妇,以及刚才来唤顾云舒的老仆外,这青竹院里便再无旁的下人。
除了一个顾云舒,完全都是老弱病残。
莫名的,魏长宁竟有些心酸。
她把这归结于原主的感情残留,摸到顾云山卧房后窗外藏好后,魏长宁便查看起了屋内的场景。
顾云山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因为常年卧床,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不成人形。
此刻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因为摔下了床,脸上多了好几团淤青跟血痕。
顾云舒含着泪,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他面前,控诉着顾家的困境。
“祖父,对不起,都是孙儿无用,孙儿几乎跑遍了周围所有的郡县,甚至连青州也去了,可还是一株药材都没有求到,咱们的顾氏药铺,只怕是开不下去了。”
“罢了,罢了,从你姑母一意孤行,一定要嫁入护国公府开始,咱们顾家便已经走上灭亡路了。把这宅子卖了,拿去抵债吧。剩下的,你带着你母亲去乡下置几亩田,好好过日子。”
顾云山凄惶笑了笑,浑浊的眼中,却溢出了两行清泪。
顾云舒看得心痛,忍不住问道:“那您呢?您怎么办?”
“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算活着,也是你们的拖累。我累了,已经不想再折腾了。等我死后,你便一把火把我烧了,偷偷葬在你姑母的旁边吧。烟儿从小就胆小,如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下,还是那样陌生的地方,她肯定会害怕的。”
“烟儿烟儿,姑母把顾家害得这么惨,您何苦还惦念着她,就算她死了,不也还是护国公府的一品诰命夫人么?!明明是她犯了错,凭什么要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代她受过!还有她的女儿,您知不知道人家已经被接回护国公府去享清福了,像咱们这样的破落户,人家才不稀罕!”
这话是怎么说的?!
魏长宁在后窗外听得莫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顾云山,却气得不轻。
“混账东西,有你这么说自己姑母的么?当年若不是你姑母好心,你爹早被冻死在了路边,如今又哪里还有你?你姑母会走错路,不过也是太过年幼,才会上了魏牧那个
狗贼的当!你姑母的女儿,更是无辜的!你不要把这些混为一谈!我让你去青州接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没接回来?!”
顾云山虽然瘫痪多年,可当家做主的霸气却还是有的。
顾云舒会说这些气话,也不过是少年气盛,受了太多的委屈跟挫折,一时想要发泄。
此刻看顾云山动怒,他自然冷静了下来。
“请祖父息怒,是舒儿说错话了。只是长宁表妹,祖父以后还是莫要再惦记了。孙儿依照打探,以最快的速度去了谢家庄,可庄子上的人却说表妹已经被护国公府的人接走了,而且护国公府的下人还羞辱孙儿,说长宁表妹根本没跟顾家认亲的意思,还让孙儿认亲自己的身份,莫要再妄想攀什么高枝。咱们何苦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