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别祖霍夫伯爵是个有钱的老头,说他是整个俄国最有钱的人也不为过,不过他私生活混乱,除了皮埃尔以外还有很多个私生子,但这位老伯爵似乎对皮埃尔这个憨厚忠实的年轻人特别钟爱,以至于所有人都猜测皮埃尔将会是最后的大赢家。
出了火车站,海伦听到了皮埃尔的声音,她笑了起来,挽着母亲的手臂本想要走向皮埃尔,但母亲并没有动。她小心地瞄了一眼,发现是因为父亲。这种上流人士最看重的就是体面,但有些讽刺的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儿在穷人看来才是最不体面的行为。
瓦西里公爵刻意站的笔挺,那使得他的肚子更加显眼了,可正因为这样,人们也能够轻易的将这位公爵大人跟普通的有钱人区分开来。
“您们好啊!”
皮埃尔热情地打着招呼,他那胖胖的脸蛋上因为急着赶路而有些红晕,他擦了擦脑门上的细汗跟公爵夫妇还有海伦和伊波利特打招呼,后面慢悠悠晃过来的是海伦好久不见的哥哥——阿纳托利。
阿纳托利看上去心情还不错,被驱逐出去似乎并没有让他觉得难堪,老实说,海伦觉得这家伙还胖了一点,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尽管是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作为母亲的公爵夫人还是急切而又温柔的拥抱了自己的儿子。
“你过的好吗?亲爱的阿纳托利?”
公爵夫人怜爱的抚摸着儿子的面颊,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她们永远会认为只要孩子远离了自己的怀抱,一定会变得消瘦,即使对方此刻看上去红润又健康。
“再好不过了,妈妈。”
阿纳托利不仅有一副好皮相,虽然他放荡轻佻,但也有一张甜蜜的嘴,而作为母亲,自然心里是更关爱这样的幼子。
瓦西里公爵冷哼了一声,看起来是因为儿子轻佻的举止,但更大部分的原因是儿子并未像长子一样表现出对自己的尊敬。
“哎呀,爸爸,看起来没有我在您身边天天让您烦心,您应该省心多了,瞧您看上去,”阿纳托利啧啧了两声,漂亮的眼睛在瓦西里公爵身上戏剧性地打量了一下,“英俊非凡。”
金发男子故意拖长了调子,夸张地说着,而这也使得瓦西里公爵愉悦了起来,尽管他依旧绷着脸,但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好心情,所以那些训化也就简化了不少。
伊波利特有些黯然的看着这一切,他是那么的羡慕阿纳托利,他年轻并且英俊,能说会道,讨得所有人的欢心,而他却笨嘴拙舌,身为长子却无法做得更好。
海伦注意到了兄长的神情,她微微拧起了眉毛,想要说点什么,但皮埃尔告诉他们现在该离开了,最终,那些在舌尖里卷过一回的话只能暂时咽下去了。
乘坐四轮轿式马车的时候,阿纳托利笑着说他要和妹妹一起,而公爵夫人也同意了,她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妇人,这辈子没什么大的心愿,能够看到子女和睦融洽就是最满意的事情了。
海伦没有拒绝的余地,最后只能和这个有些轻佻的兄长来一次初到莫斯科的观光旅行了。
“亲爱的海伦,你看上去并不怎么高兴啊?”
阿纳托利侧过了身子瞧着自己的妹妹,他笑的一派天真,但海伦只要想到每一次这家伙对自己总是有些怪腔怪调的样子就觉得不自在。
“不,当然不会,你多心了,阿纳托利。”海伦含糊地说着,同时不自觉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这个小动作并没有被男人漏掉。
阿纳托利从小就是家里最受宠爱的,不仅是因为他是儿子,更因为他有着漂亮的外表和讨巧的嘴。
从小时候开始,阿纳托利就懂得利用这种上帝赋予的“优秀品质”给自己便利。
他和自己的兄长伊波利特相处的不好不坏,表面上阿纳托利尊敬自己的兄长,但实际上他觉得伊波利特太过愚蠢和木讷。而对于自己的胞妹海伦,阿纳托利则一直把对方当成一个小小的影子。同样的漂亮,同样的聪明,更重要的是,和他一样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但是现在,他亲爱的小妹妹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我真怀疑那次生病的时候,上帝是不是从你那漂亮的小心脏里面拿走了点什么,”阿纳托利拖长了调子,在看到女孩儿紧张的时候故意又靠近了对方,微微眯起了眼睛缓缓地说,“还是说,多放了点什么。”
“阿纳托利!”海伦情不自禁提高了嗓音,差不多半边身子都要跌出马车外了,幸好对方拦了一下。
“海伦,亲爱的,怎么了?”后面的公爵夫人问了一声。
“不,没什么事,妈妈。”海伦镇定了一下,轻轻地推开阿纳托利的手臂。她重新坐好了,并且挺直了背脊,双手抚了抚裙子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别那么紧张,亲爱的。”阿纳托利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而这一笑也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起来。
“别把你对那些女人们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亲爱的哥哥!”海伦也回敬了对方一句,她坐好了,不再搭理对方,而阿纳托利也很知趣,接下来的路上并没有再做什么。
尽管海伦表面上装的云淡风轻,但内心里已经在各种纠结,如果不是这事儿太过天方夜谭,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到最后她连莫斯科是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就来到了别祖霍夫伯爵的家里。
到了目的地后,阿纳托利阻止了海伦想要下马车的动作,而是自己先行下来了,伸出结实的臂膀微笑着说:“来吧,亲爱的小姐,绅士的服务您总是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