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宫墙内,叶宁竹戴着手链脚铐跪在大殿之外,身上只有一层红色薄纱勉强遮羞,却难以掩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她低着头,不去在意周围人路过时异样的眼光,不去听他们悄声谈论的话题。
阶梯之上,站着她曾经最爱的人,也是亲手毁了一切的人。
他一步一步踏下阶梯,叶宁竹明明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那人朝着自己走来。她双手垂在身前叠在一起,随着那人的靠近逐渐握紧双手。
那个人脚步停在她的身前,俯下身来,一手握住她的下巴,强迫着她仰起头。
叶宁竹带着满腔愤恨的眼神,似乎勾起了那人的兴趣。他另一只手移到叶宁竹的肩上,手指挑起那件堪能覆体的薄纱,眼神中透出一丝怜惜,“殿下,这么久了,还没学乖呢。”
叶宁竹忍下恶心的感觉,恨恨道:“是啊,就像你一样,这么久了,还是别人身旁的一条狗!”
她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引起男人的愤怒,继续道:“齐简,当狗的感觉怎么样?你教教我。”
齐简怒极生笑,忍住了想要动手的心,只是凑到叶宁竹身边,像从前一样耳鬓厮磨,“殿下,你还没学会吗?”
他双手扶起叶宁竹,带着她转向宫门的方向。直到一声沉闷的钟声响起,齐简方才笑道:“听,是丧钟。”
叶宁竹当然知道敲响丧钟意味着什么,她的兄长,这世间她唯一的亲人,也在此刻离她而去。
“殿下,你求求我,我可以护你。”
齐简的声音在叶宁竹耳畔响起,她却笑了,她这一生的苦难好像都源自于身旁这个男人。被送往梁国做质子的五年里,她无时无刻不想杀了这个人,所以她带着恨意活到了现在。事情走到了如今这一步,这人却说他可以护她。
这样虚假的话语放在从前,她大概会信。可如今,叶宁竹不信了。
她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字一句咬牙道:“齐简,你这一辈子,就只能当条狗,照着别人的意愿做事。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她说着,仰起头任眼泪流出,“不过可惜啊,你当狗的样子,我看不见了。”
话音落下,她以极快的速度,用藏在手中的那只素簪,狠狠地划过自己的脖颈。
这一次,她用了十足的力气。
……
“殿下……”
“殿下不好了……”
“殿下!!!”
叶宁竹霎时睁开眼,双手下意识地掩住自己的脖颈,瞪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大口大口喘着气。
眼前伸出一只端着茶杯的手,肩上也突然被人触碰。叶宁竹猛地挣脱开,听见茶杯落地的声音时,才略微缓过劲来。
小宫女眨了眨眼睛,不一会儿就含着泪跪在床榻旁,“殿下恕罪!”
叶宁竹盯着她,震惊了许久后哑声道:“白桃?”
语气中满是不确定,白桃是她最信任的婢女,那年她被送往梁国之前,白桃就被齐简带走,随后下落不明。齐简说,他将白桃卖到了如月馆……
叶宁竹从床榻上下来,双手紧紧地握住白桃的肩膀,眼前活生生的人,好像不是做梦。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又掐了掐白桃的。
白桃又要哭了,“殿下,痛。”
还会喊痛的白桃,还和从前一样爱哭的白桃,还活着的白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