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外,两条路,一条去往土地庙,一条去往不知何处,谢瑶华没有犹豫,叫青叶先走,她与玉子言断后。青叶自然是不同意的。谢瑶华此时虚弱不堪,自保能力都没有,而玉子言遭受重创不久,尚未完全恢复,武功也不知恢复得如何了。“主子,您与玉公子先走,我断后。”谢瑶华冷声道,“照我说的去做,我们是否能活命,全看你的了。”青叶万般纠结,却也只能勒转马头,直奔土地庙而去。谢瑶华与玉子言在原地停留,等着追兵靠近。她往他怀里一靠,不禁感慨,“这是头一回觉得你能给我依靠片刻,从小到大你都是最可怜的那个,我总想着你太可怜了,没有自保能力,我要保护好你,如今……”“往后我保护你。”玉子言道完这句话后圈进她,策马前行。虽在西越待了几年,可两人对城外的道路并不熟悉,只能乱钻一通,哪里有路便往哪里走。身后的追兵穷追不舍,两人最后只能弃马躲在林子里,但这个法子并不能拖延太久。那些人很快便会发觉上当,折回来。玉子言还好,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而谢瑶华离了马,走两步便不行了,莫要说是跑了,连走路都走不稳了。起先她极力掩饰不让玉子言发觉她快要坚持不住了,但还未坚持跑出三丈远,她喉间涌上腥甜之感压了压不住,而后便在玉子言眼前呕出一口血。“瑶华!”玉子言大惊,一把将她往前扑去的身子勾住,就地坐下,惊慌地擦拭她嘴角处不断溢出的血迹。“你怎么了?”“我……”谢瑶华想说话,但一开口便又血往嘴角溢出,玉子言吓坏了,惊慌失措地帮她擦拭嘴角,急得满头大汗。“你哪里痛?”“瑶华,你哪里痛……”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感席卷而来,仿佛多年前听到那个噩耗,谢将军一家遇害,谢将军夫妇与谢小将军的尸身都不曾找到。那时他自我安慰,未找到尸体兴许是最好的消息,也许他们还活着。他还活着。可是等了一个月,又等了一个月,半年过去,他终究还是未等到好消息。之后他被送到西越,头一年困在那锦绣山庄里不得外出,因为觉得他软弱无能,之后放松了对他的管制,他可以外出散心,却不能出城。便是那时他在风月楼又遇到了她。重新相识,相交,她以女子的身份来遇见他,这几日他一直在想,定是她舍不得他,遂才有了那一场偶遇以及之后的相伴。他向她求亲,她狠心拒绝,他伤心欲绝,可是不久之后他便明白了。她有事瞒着他。可不等他去找她,青叶便来了,将他迷晕后,擅自用金针封了他的记忆。那些关于她的记忆。取出金针那晚,他便全部想起来了,他恼她、恨她,恼她的狠心,恨她的绝情,可更多的是恼恨他自己。他软弱无能,无法保护好她,却又苛求她要懂他,接受他的一切。他想成为能被她依靠的坚强后盾,也要成为能为她遮风挡雨再不受漂泊流离之苦的港湾。可他太无能了,此时连保护她也做不到。“瑶华,你自小便聪明,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做才能救你……”他紧紧抱着她,生怕一松手便再也感不到她。谢瑶华缓了缓气息,抬手抚上他的脸,触碰到他的面具时忽然就没力气了,垂下的手被他捉住,紧紧握在手心。他将她抱了起来,扶着她稍稍站稳,而后将她背了起来。伏在他背上,谢瑶华才觉得他的背很结实,也很温暖,方才还汹涌的心潮忽然就平息下去了。那种作呕的感觉也压了下去。她虚弱开口,“我无碍,牵魂引发作,忍耐几个时辰便会过去,待青叶带人寻来,你将我交给她,她会带我去见我师父,我师父有法子救我……”玉子言正欲接话,忽然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朝他们的方向而来,心下大惊,背着她往密林里钻。“他们在那里!”追兵终究还是发现他们了,在后对他们穷追不舍,玉子言背着谢瑶华快速往前跑,可一个人背着一人,如何能跑得过身后数十个高手。眼看就要被追上,谢瑶华忽然道,“往左边走,那里有条河。”玉子言来不及多想,只听她的话,她说如何,他便如何做。果然有条河,水流湍急,前方便是断崖瀑布。玉子言这才想起他怕水。“我……”谢瑶华知晓他要说什么,在他肩头拍了拍,“你信我,在水里,谁也追不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