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那拉脱了衣服,整个人泡进浴桶里,桶里的水很快就被血染红了。吴那拉也不管,只是兀自搓洗干净。浑身火烧火燎的疼,左边耳朵什么都听不到,一直在嗡鸣。吴那拉知道,那是耳膜被打出问题了。清代这个医疗水准,她也不抱什么恢复的希望了。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一只耳朵.
穿好干净的衣服,吴那拉走出门去,一直到了容嬷嬷的房门口。手颤抖着推开门,见容嬷嬷趴在床上。因着背上有伤,所以不能躺,只能这样趴着.
“容,容妈”吴那拉轻声唤着,走过去,坐在了容嬷嬷的床头。
容嬷嬷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见是格格回来了,脸上露出了虚弱的笑容,眼圈红红的。
“格格,他们终于让你回来了,格格你身上的伤”容嬷嬷想起身,可是忘记了自己也是浑身伤,一动就疼得要命。
“容妈,你快别动了。我就额头上这有点破皮罢了,没什么所谓的。”吴那拉安慰着容嬷嬷。
“格格,对不起,容妈给你拖后腿了”容嬷嬷自己都不清楚那天倒底怎么回事儿?她好好的走在路上,忽然被人绑了拖到了一个小房间里,二话不说就动用了针刑。而后就浑浑噩噩的被揪到了福晋面前.
“容妈,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不准你这样说!现在在这个府里,也就只有你我二人能够相依为命了。”吴那拉温柔的帮容嬷嬷拢了拢头发。
“容妈,你好好歇着,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嗯,容妈知道。”容嬷嬷不想让格格替她担心,格格已经够难的了。
吴那拉笑了,露出了她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好,这就好。只要容妈好好的,她就有战斗下去的力量。
也许,她真的该感谢富察·穆尔札兰,感谢弘历是这两个人教会了她仇恨。
她两天,仿佛是两辈子似的。她想了好久好久,想了好多好多。反复的琢磨,细细的思量。终于,让她想出了一个世上最好的复仇大计.
富察·穆尔札兰,爱新觉罗·弘历!你们今天给我的,我都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们。
弘历自打看了吴那拉离去之后,心里头就怎么都不对劲。在福晋这里坐着,颇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直到睡前,弘历才忽然开口。
“福晋啊,你先歇着吧。爷突然想起来今儿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就不在你房里了。”弘历找了个借口。
富察氏抬起头来,温柔的笑着,点点头。
“爷,你自己多注意身子,不要忙得太晚了。”
“嗯,知道了”
弘历穿上外套,大步流星的离开。富察氏看着弘历那幅鬼催的急劲儿,狠狠的眯起了眼睛。
“吴来,掌灯。”出了福晋的小院之后,弘历对身边伺候的太监说道。
“到那拉侧福晋那头去看看。”
“喳。奴才遵命。”
吴来遣人在前方掌着灯,弘历一路走到了吴那拉的小院里。只觉得周围死一般的沉寂,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住似的。唯有吴那拉屋子里一点微弱的灯光,在风中摇曳着,显得分外凄凉。
弘历很生气,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那么多气生。不是叫她传大夫的吗?怎么连个人都没有啊!
弘历走进房去,但见吴那拉的卧房里放着一个浴桶,里面的水粉红粉红的,显然是被血染成这个颜色的。地上赫然扔着一柄血染的玉势,弘历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了那天早上他自己做过的事儿。
她是不是傻啊!缺心眼吧!叫她戴着她就真的戴着吗!
弘历也不想想,吴那拉敢摘吗?弘历这个人,向来是学不会自我反省的,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没有伺候的人,却有一桶冒着凉气的水。到处都是血,但是那个受伤的人却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弘历就这么脸色煞黑的坐在房中央,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才见到吴那拉有打外边回来。
“你去哪儿了?”弘历不等吴那拉进门,就嚯的一下站起身来质问。
“奴婢参见王爷,王爷吉祥。”吴那拉见到弘历也不惊讶,仿佛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上前请安。
哼,果然来了吗。说起来,吴那拉这段日子里,对弘历也看得透彻了。弘历这个人有左性,你越是不把他当一回事儿,她越放不下你。看来刚刚她在福晋那里,故意往后退的那一步,真的击中了要害了。
吴那拉心里头冷笑着,弘历,乾隆,我不惹你,你却偏要来惹我。几番退让,多少隐忍。我知道你将来会废了我,所以我以为只要我乖乖的听你的话,安安生生的,不招惹其他人,不参与后院争斗,老老实实关起门来过日子,我就能好好的活下去。
那么多人在互相倾轧,那么多人都在算计着你。大家都好厉害,我避无可避。可就是那样,也我不曾想过要主动去害人,也不曾想过要算计于你。因为我,不想活得那么累,不想让自由的心蒙上尘埃,干净的手染上鲜血但我的好心,又换来了什么呢?今日之耻,我吴那拉会铭记一生!容妈以往说得真是太对,这人就是要自私自利才能活得好。今日你和富察氏要了我一只耳朵,他日我就会要你们生不如死。我对天发誓,所有的仇,所有的恨,我一定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们。
“问你呢,你去哪儿了?”弘历口气虽然不好,但是动作却是很轻柔的,打横将吴那拉抱起来,轻轻放到了床上。这一抱,才发现,吴那拉新换的白色裤子上,依旧是透着血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