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就轻松地把原本对准自己的矛头指向了别处,附带上自己真诚之至的关心和体贴。
永远用这样的好脾气和温顺让别人乱了阵脚,倒成了他们迟来的难堪了。
只是不知道,董超凡的二叔,是不是也正是败在这样无懈可击的体贴和温柔之下。
司璇忍不住这样想,最后得到的是竟然一种自虐般的快感,嘴角跟着往上扯了扯。
曲秀婉看她脸上的表情略有松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又高高兴兴地要跟她谈别的话题……
司璇侧过身,把额头枕在车窗上,玻璃表面的凉意像水一样一点点滑进她的皮肤,等到耳边曲秀婉的自说自话越织越密,几乎像网一样罩过来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问她:
“你今天,为什么要来学校找我?”
曲秀婉的话被打断,丝毫不见怪地微微一笑,答:“妈妈刚才不是说了么,你的手机打不通,从暑假开始就这样了,三四个月没见妈妈当然来看看你,这才问人要了课表,难得能带你出来吃顿饭。”
司璇没回话,眼底的光暗得泛不出涟漪。
只是良久后,她还是妥协了,把手机黑名单里的那串号码拉回去,抬眼对她一字一句道:
“以后找我,发短信就够了,别再出现在学校,也别对我说‘妈妈’两个字,我嫌丢人。”
曲秀婉听完这样严厉的申令,转过头抿了抿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司璇静静地盯了她几秒,侧过脸去看车窗外轻擦而过的行道树和一杆又一杆的路灯,那样富有节奏却无限单一的画面逼仄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其实也不是没料到,凡是曲秀婉不能答应的要求她总是这样,付之一笑后就堆积到案底,蒙上时间的灰尘后就再不见天日。
然后,一切照旧。
都是柔软又带毒的死缠烂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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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曲秀婉逛街的兴致远高于跟她横眉冷对扯家常的兴致,领着她轻车熟路地把一楼的奢侈品店面一间间逛过去后,面对sa熟络热情的服务,原本不太好看的脸色转眼就被女人大把挥金中不自觉流露出的飘飘然所取代。
而司璇自始至终就像个安静的洋娃娃装饰品,可以被她轻松地系在birk上随身携带,不主动开口也不肯接话,隔着半米宽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只是偶尔,看着在名牌包的展柜前神采飞扬的曲秀婉,会可笑地觉得,这大概就是这个女人一生里最快乐的时刻了吧?可以比爱一个人更爱一只包。
“……董太太,您跟我订了很久的onehandle昨天晚上好不容易调货来了一只,现在是就算亲自到法国和意大利都很难买到了,我现在拿出来给你看看,要是您今天来得迟一点,可能就要被阮家太太提走了……”
曲秀婉听到这句话就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刚刚订下来的那一堆东西总算达到sa心里预设的配货比了,一面转身对司璇招了招手,喊她:
“司璇,别总在那儿坐着啊,过来看看有没有哪款喜欢的。”
司璇抬头掠了她一眼,清楚明白地告诉她:“我不喜欢。”
说完后也不等她开口,抬手把耳机戴上,垂眼去看刘松山刚刚给她推送的伯克利音乐分享会上的大提琴二重奏视频。
曲秀婉的面色微僵,有些尴尬地被晾在一旁,多亏sa很快就拿了货出来,又跟她热热闹闹地聊起来:
“董太太,这位应该是您的女儿吧?”
“是啊,今天刚好路过她学校,就一起出来逛逛街,”曲秀婉不着痕迹地把眼角的那一弯不悦敛下,略带些嗔怪地看了司璇一眼,半是解释半是夸耀道,“这孩子在申音学大提琴,整天不是练琴就是视唱练耳,难得出来一趟,就光会捧着手机不放,怎么说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