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艇内。墨洛耳轻而易举地挣脱了人类加诸在他身上的束具,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疲的双臂。沿着渐渐淹水的通道游了出去,推开一扇门,在漂浮在水面上的人类中一眼找到了他要的那一个,他不紧不慢地游了过去,将他捞进在了怀里。这令他畏惧的存在此刻昏迷着,因而腕部令他忌惮的人鱼圣器也毫无反应——假如直接下手,一定没有这么顺利,连着刻托……和“蓬托斯之矛”一起到了手。用这种方法将他抓到,果然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摸了摸银色发丝覆盖的俊美脸庞,他将他抱紧了。回味起刚才被他触碰的感受,他仍然感到神魂颠倒。塞琉古斯,一个被孢父遗弃了塞进星王后裔母巢里的畸形儿……你凭什么和我抢?你注定被我踩在脚下,过去,现在,都是。不管是我要的王位,还是……刻托。……“keto……你看!我学会了!”一个悦耳的少年声音从身畔传来,似乎在笑着,十分愉悦。梅杜沙恍惚置身梦境,眼前是一条蓝尾的人鱼,他有着蜜金色的长发与浅蓝双眸,面容俊秀,一只半透明的散发着莹蓝光芒的水母浮在他的头顶,他牵着它的触须,围绕着他欢快游曳,就像在翩翩起舞一样。一束灼热之意附上他的背脊,就像被一道愤怒的目光盯着。他回过头的刹那,几根紫黑色触须猛然袭来,抓住了蓝尾人鱼头顶的水母,猝不及防地将它撕裂开来!惊怒之意充斥胸膛,他回眸望去,看见一抹金色的身影。稚嫩的少年面庞上,盯着他的绿眸似乎燃着怒火,嘴角却勾起来,挑衅似的冲他笑了。塞琉古斯?“你看我,我这个废物,能操纵冥河水母呢。你怎么不夸夸我,大祭司?”话音未落,下一刻,无数金色的触须就缠上了塞琉古斯的双臂与鱼尾,往一团庞然的金光里拖去!他一惊,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擭住了心脏。“塞琉古斯!”他猛然睁眼。幽蓝的光芒浮在眼前,像是一层半透明的球形玻璃,他躺在一个难以形容的巢状容器内,身下一片柔软湿滑,他甚至能感受到它宛如活物般的呼吸起伏。这是……什么地方?梅杜沙被一种事态失去掌控的不安感笼罩了。他伸手碰了一下那层蓝光,立刻感到手被震开了,就像触到一层无形的阻隔。同时注意到腕部的异样,他惊愕地转动手腕观察——他能感受到“蓬托斯之矛”还在,但在它的外部,覆盖着一圈不明材质的泛着幽光的银色环状物……就像某种镣铐,锁住了这能够保护他的东西。他划破手背,攥紧拳头狠狠像那阻隔砸去,可如他所料,“蓬托斯之矛”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完全被束缚住了。朝外望去,他被眼前所见惊得呼吸一滞。
这里仿佛是另一个星球般,奇特的地质构造看上去就像一个倒置的漏斗形状的天然深谷,显然是在水下,从未见过的水生植物向上漂浮着。透过植物的间隙,他依稀窥见一个像是蛇颈龙般的巨大黑影伏在前方的深谷中央。他不禁想起塞琉古斯曾带他进入的那个“载具”,心里一紧。——塞琉古斯那家伙,该不会在这儿吧……隐约回想起那个已有些模糊了的梦境,他揉了揉眉心,看见那团黑影中绽出一抹蓝光。定睛看去,一道颀长的蓝色身影从那团黑影中浮了起来。他瞳孔一缩,皱起了眉,胸口一阵窒息。那竟然是……墨洛耳。他又一次,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创世人鱼天使般的面庞微笑起来:“我不能,送你回去。”梅杜沙皱起眉。浅蓝双眸凝视着他:“你不记得我,但也不记得他,这样很好。告诉我,这一次,你会选择谁?”选择?选来做什么?把谁带回去当他的狗吗?“会选择,扶持谁,臣服谁,成为谁的配偶?”这么低语着,浅蓝双眸缓缓凑近。配偶?这条人鱼居然也是抱着这种想法!梅杜沙本能地后缩,却避无可避,眼看墨洛耳几乎要吻上来,他扬手一耳光朝他扇去,墨洛耳偏脸躲开,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眼神变得阴寒下来。他打惯了塞琉古斯,他总是这么生生挨着,还一副很爽的样子,但墨洛耳明显截然不同,他拧得他手腕生疼,神态乖戾而骄纵:“你也忘记了……你以前从来不舍得这么对我,刻托。你从来都只会责打塞琉古斯那个废物。可是为什么,你会为了他,甘愿承受那一切?是因为,他是你血脉相连的后裔吗?你对我的偏爱,都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吗?你心底真正疼惜在意的,到底是那个被你遗弃的废物,还是我?”梅杜沙心口一颤,尽管他清楚从墨洛耳口中蹦出的这一连串的人鱼语不是在冲他发问,却仍感到一阵情绪动荡。他试图挣开他的抓握他手腕的蹼爪,但却是徒劳。跟塞琉古斯灼热的体温不同,墨洛耳的蹼爪阴冷滑腻,就一条长着吸盘的八爪鱼,牢牢的纠缠着他,然后一把将他拥进了怀里。梅杜沙浑身发冷,一瞬间竟感到比被塞琉古斯抱着还要糟糕,那条疯犬的身上至少还有太阳般的热度,哪怕曾经只是伪装也令他感受过暖意,但墨洛耳就像被阴影遮蔽的月亮,天使般的面孔下只有无尽的寒冷,要将他吞噬殆尽。墨洛耳温柔地拥缚着他,嘴唇落在他耳根:“我会,替你,杀了塞琉古斯,帮你彻底解决掉…他这个麻烦。”这清晰的人鱼语令梅杜沙心里猛地一悸。他要杀了……塞琉古斯?他要怎么杀他?梅杜沙心里一瞬间有些乱,他理不清楚,只是不由自主地思索着这个问题,然后立刻想到了一个答案。——墨洛耳把他困在这里……或许,是为了布置一个陷阱,引诱塞琉古斯前来。“如果我替你杀了他,你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吗?”耳畔的询问梅杜沙从走神间突然惊醒,他的嘴唇却像被什么黏住了一样,无法给墨洛耳一个答案——尽管他的理智无比清除,让这两条莫名其妙缠上他的疯兽自相残杀,无疑是最好的局面。“我喜欢你,大祭司……刻托,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不允许,我一定会在成年时,就向父王请求将你赐给我,成为我的配偶。”“你和塞琉古斯,到底是什么关系?”尽管知道他们之间的渊源不是自己该关心的,梅杜沙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好像很厌恨他?”墨洛耳笑了,笑得纯真无邪:“我恨他,都是因为你啊,刻托,不管是从一开始,我本能地意识到他是个外来的孢子,而非我真正的手足,还是后来意外地知道了他和你的关系那么密不可分……一切的起源都是你。闹到今天这种局面,都是你惹的祸,可你居然,就这么忘了,忘得一干二净,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