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高士骞放下信纸,看向程丕枚:“这些东西若真是私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线索也就全断了。他们也会更加谨慎,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再做这个买卖了。”
程丕枚冷哼一声,道:“你们高家的镖局还真够吸引人的,我不派人去劫镖,也有别人去劫,偏生还就是我们看着的几趟镖。”
“有没有可能是监守自盗?”凌沐然在一旁听着,突然有了想法,“就是他们演一场戏,表面上看起来是被劫了镖,但实际上只是把东西从镖师手里转移到其他人手里。也许是他们察觉到被人盯上了,所以用这招来掩人耳目。”
程丕枚微微颔首:“我也是这样想的,只可惜那些东西已和劫镖人一起,消失在茫茫世间,难以寻觅踪迹。他们只需将这些私盐稍微改装,我们就根本无从查起。”
“这倒也未必,看朝中那些人受了我高家的礼,也可窥知一二,侯爷千万不要急躁。”高士骞劝道。
程丕枚摇头:“你那位继母,可着实有些手段。我刚刚收到京城的消息,这段日子里家有喜事的官员,无论官职大小,都收到了她的礼,其中还有极为我信得过的忠臣。这样,我们根本不能分清,谁是她的靠山。”
高士骞冷笑:“这个女人,从来都是心思缜密的,我从小到大十多年,都难以抓到她的把柄,何况侯爷才与她交手几天?”
蓝羽轻叹:“高公子,这事情不能再拖了,万岁爷已经来密旨了,要侯爷尽快解决,回朝后又有新事情了。麻烦你替侯爷想想,可有什么好办法,沐然,你也帮忙想想吧。早日了结了这件事,你和高公子也可以早一点办好事嘛。”
凌沐然默默地扶额,都发生这么棘手的事情了,蓝羽怎么就还不忘调侃自己呢?
“如果是高夫人在做戏的话,东西虽然暂时不见了,但迟早都会冒出来的。”凌沐然一边思索,一边分析道:“现在唯有盯紧高夫人这边了。”
“哎呀,这些以我们侯爷英明神武的头脑,哪里会想不到呢!”蓝羽急吼吼地为自家侯爷出头:“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招数,邪门歪道也没关系,关键是出其不意。”
凌沐然给了蓝羽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这话时什么意思,难道我很像走邪门歪道的人吗?还是高士骞像了?
“这些盐,他们抢走以后,总还是要运的。不如我们就找个名义,让各城对进出城的人和物都严加检查,这样他们就难以把东西带进城。另一方面,找人假扮成商人,混入私盐黑市,放出要收购一大批私盐的消息,那些人看私盐运送不了,一定急于脱手,到时候再想办法,借谈生意之名,摸出幕后的人来。”高士骞摸着下巴,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程丕枚闻言,思虑了半天,看着高士骞点头道:“这主意不错,就照你说的办吧。”
深夜,高府。
“砰砰砰”,一间黑不隆冬的房间里,不断传出闷闷的撞击声。路过的人都皱起眉头,胆小的女子更是避得远远的,生怕那间屋子里会突然闯出什么东西来。
高夫人坐在书房,听着外面时断时续的敲击声,轻轻揉了揉眉心。在旁边伺候的下人立刻端上茶水,高夫人喝了一口,问道:“他还是不肯认错?”
“回夫人,二少爷连晚膳都没用,翻来覆去只一句话,让人放他出去。”那人低着头,恭敬说道。
“和高士骞在一起几日,胆子倒肥了不少。”高夫人掐紧手中的笔,秀美紧蹙:“也不知那高士骞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他这样死心塌地。”
挥退下人,高夫人独自坐在书房,思考着高士宝的事情。听到有人来报,说高士宝这几日和高士骞交往甚密时,她还不肯相信——自己儿子恨高士骞入骨,怎会与他打得火热?
可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果然发现高士宝偷偷跑来书房翻信件,还拿了一张纸准备抄摹。看到此情此景,她一颗心已是凉了大半,而更让她心悸的是,高士宝所找的信件,就是那批以押镖之名,所运输的私盐的行经路线。
这纯粹是巧合,还是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高士骞是只想毁她的生意,还是知道了她贩卖私盐的事情?高夫人愈想愈是不安,偏生高士宝还不服气,一个劲地嚷嚷“娘,您误会大哥了,他是真心想帮我们……”听得高夫人两耳发鸣心烦气躁,干脆命人把高士宝关了起来,不发誓和高士骞断绝来往,就不放他出来。
哪知平时欺软怕硬的高士宝,这次却偏偏很有骨气,也不知是被谁整治的,愣是不肯认错,连饭也不吃,只一味求高夫人放他出去。高夫人见他如此,恨他胳膊肘往外拐还来不及,自然更加气恼,便狠狠心打算让高士宝吃点苦头。
只是,自家儿子不听话,关起来也就罢了,可这高士骞……高夫人一想起他,火气就蹭蹭往上冒,高士骞对她有敌意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他真的知晓了自己贩卖私盐的事情,必定会凭此置她于死地……
想到这里,高夫人已是脸色惨白。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高士宝倚着窗下的墙,借着外面洒进来的一点点微光,无力地坐着。
肚子已经饿得缩在一起来,微微地发痛。可对于高士宝来说,此刻的心焦更是强烈。只因他答应了夜来,今晚要参加晚香阁的花魁大会,为夜来捧场,让她再次蝉联今年的花魁。
算算时间,现在花魁大会早就开始了,见到自己没去,夜来一定会很失望吧,说不定就不睬自己了……高士宝如是想着,心里愈发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