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骞以为他还在担忧那血水,便温言宽慰:“真的没事的,那些肯定是猎物的血,你别挂心了。”
凌沐然摇头:“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只是我实在觉得,那个人的身影很眼熟,我甚至有种直觉,这个人很重要的样子。”
高士骞听他说得有些玄乎,便有意地引导他:“你说那个人身影眼熟,是不是因为和你认识的某个人比较像?”
凌沐然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我也不知是像谁,可是我觉得我应该见过他,而且不是很久以前的回忆。”
凌沐然的交际圈子不广,除了他家里和以前学堂里的人,这些日子以来,交往的人大多是高士骞认识的。于是,高士骞继续问他:“那人的身影是什么样的,你先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认识的人里有没有相仿的。”
“嗯!”凌沐然眯起眼睛,开始努力回忆当时瞥到的模糊身影:“那个人的个子不矮,身材挺壮的,穿了棕色衣服,用头巾包住了头发……别的我都没看清,也没看到正脸,可是我就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又高又壮的男子……”高士骞叹了一声:“这样的人我们身边多了,恐怕难以分辨出像谁啊!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吗?”
凌沐然咬着下唇,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地软下身子:“我只记得他的那种气质,不像是泛泛之辈,除此之外,就真的记不清了。”
不是泛泛之辈……高士骞的脑子也有些晕了,他晃晃脑袋,整理了一下思绪,再看看凌沐然迷茫的表情——就冲着让两人心里舒坦,明天也得再去一趟那座山啊。
第二日,两人请了一位庆献城郊的猎户,与他们同去探寻昨日的那座山。
顺着记忆往山上走,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凌沐然就看见了那片熟悉的小林子,便指给猎户看。
“呵,你们可真能找地方!”猎户看过去,随即笑着解说道:“一般来踏青的人看见林子茂密,就不走过去了,其实林子那边啊,是一片坦荡,还有一座观音庙唻!我们上山打猎时若是突然下了雨,就常往那里去躲雨的。”
凌沐然与高士骞相视一眼,对猎户道:“麻烦您,带我们去看看那庙吧。”
林子外层的树木枝杈还比较稀疏,越往里走就越茂密,两人沿着猎户的足迹,一前一后手拉着手,小心翼翼地走着,防备着被荆棘刮到,或是踩到难以发现的泥坑里。
“喏,就在前面,已经看得见了。”听到猎户的声音,凌沐然将眼神从脚下的泥土地移向前方,前方的林木不再那么密了,可以看得见林子外面的一片空地,空地那头有个尖尖屋顶的小房子,看来就是猎户所说的观音庙了。
观音庙的门是紧闭着的,三人拍了拍身上的泥灰后,猎户轻轻扣了扣门,见无人回应,便推开了门。
“格老子的!哪个杀千刀的弄的!”看清楚庙里的景象,猎户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句,而凌沐然和高士骞显然也震住了,站在门口踟蹰不前。
观音庙里的地上,横七竖八地散着各种东西,柴火、骨头、破碎的酒罐……而原本鲜艳亮丽的观音像,也因沾了各种污渍而狼狈不堪,更有甚者,竟然在其手上挂了一条黄兮兮的亵裤!
“这座庙虽然小,却一直都保佑着来山里的猎户能满载而归,几十年来这座山头从没出过事情,都是观世音菩萨的垂怜。”猎户说着,走过去收拾起来:“哪个大不敬的兔崽子,亵渎了菩萨,活该遭大报应!”
凌沐然和高士骞也走过去,帮猎户一齐收拾起来。凌沐然一边问道:“师傅,照你所说,你们都对这菩萨敬仰有加,按理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我看着这多半是外乡人做的吧?”
猎户叹了口气:“大概吧,如果是外乡人,能找到这里也真是能耐。别人来这山头都是为的登高,他倒好,往看不到头的树林子里钻。”
“看来他们还在这里过了夜。”高士骞向转头看向他的两人指了指墙角——好几张破布毡子,显示之前呆在这观音庙里人的可不止一个。
“看来这些人既不是猎户,也未必是来看景的。他们特意寻了此处,还过了夜,恐怕是为了避人耳目也未可知。”说道这里,凌沐然向高士骞眨眨眼:果然有古怪吧!幸好听我的过来看了!
高士骞噙着笑意,问猎户:“师傅,您和您的朋友这段日子来这里打猎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陌生人啊?”
猎户摇摇头:“没有。这段日子都没下雨,所以我们也没往这儿来。早知道就该过来的,看看是哪些混蛋把这庙糟蹋成这样。”
凌沐然有些遗憾,想了片刻问到:“你们打了猎物,通常是在山上放了血,还是带回去再放血?”
“当然是带回去,血可是好东西,也能卖钱的。”猎户答道。
凌沐然眼睛一亮,又问道:“那你们打猎的时候,有遇到过陌生的猎户吗?”
“陌生的猎户……”那人摸着脑袋回忆起来:“其实庆献附近好几个村子都有猎户,看见不认识的人也挺正常的。不过我倒记得有个人,用的工具和我们都不一样。我们一般都用弓箭和匕首,可那人用的是剑,细细长长的一把,看见猎物了,就把剑用力地投过去,还真能刺中!这力气和准星可不一般。”
“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凌沐然有些激动,哪有猎户会用剑打猎的,定然是习武之人沦落此地,不得已之下为了果腹而采取的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