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吩咐了几人留在前院搜查,余人随着奚越一道往里走,到了次进院中,众人定睛的顷刻便都猛抽了口凉气!作者有话要说:杨川知道奚越是姑娘,所以想照顾她,给她添了肉他觉得在曾培眼里奚越一定是男的所以他不懂曾培为什么瞪他,更不会认为曾培拿他当情敌在曾培眼里,奚越也确实是男的可是,曾培瞪他,依旧是因为曾培拿他当情敌……旁边的奚越:这气氛不大对劲……溜了溜了。丝路命案(六)撒马儿罕城里,为了往来经商方便而定居下来的大明商人不少。身处异地,难免思家心切。于是很多商人,尤其是像贾愈这样有钱的富商,都会买一块地,盖家乡风格的宅子,住在其中方能稍解相思之苦。贾愈是北方人,修的这处宅院和北方许多宅子一样,漆着红墙红柱。但饶是这样,大片血迹依旧触目惊心,在墙上、柱上溅得到处都是,虽然因为时间久远而变成了色泽极深的暗红,但依旧不难辨出就是血迹。奚越低眼看去,眼前院中被尘土盖满的地上,同样依稀可见一些暗红的血色。它们渗在地面的白色石板中,又被灰黄的灰尘遮着,像是某种诡异的、独特的印记,在诉说当日的惨剧。杨川身为见惯了血色的江湖中人都难掩讶异:“这般屠杀……凶手很嚣张啊。”奚越面色凝重,沉吟了一会儿,说:“张仪。”张仪抱拳道了声“在”,那张戴着银面具的脸转向他:“那几个颇会辨别兵器的副千户、百户现下在你手里?叫他们去查吧。”张仪一怔,边是打量着他,边迟疑应是。杨川呼吸微屏,目光在她面上停了好几息,上前半步道:“大人借一步说话。”奚越清凌凌的目光乜过他俊朗刚毅的脸,银面具下不觉一笑,无声地提步走向院子的另一端。其他锦衣卫自然识趣地止了步,杨川提步跟上去,待她在院角处的大树下停了脚,他压音道:“你果然是有意让旁人认为你是奚风?”奚越负着手、戴着面具,眼底也仍是那副冰冷的样子,声音倒转了过来:“与你何干?”“与我无关。”杨川平静吁气,“我只想告诉你,曾培对奚风死心塌地,张仪可没有。他这个人,满脑子想的都是一步步升官。如果把你捅出去可以在门达那儿让他官升一级,他会的。”“那师兄觉得,曾培认为我是奚风了,这件事还有多大可能能瞒过张仪呢?而且,我是想让所有认识奚风的人都认为我是奚风,这点若做到了,又还有多大可能只瞒住张仪一个呢?”奚越语速放缓,柔曼的声音像是撒马儿罕一地常见的轻质丝纱,在杨川心头骚动而过,令他微微一怔。她接着又说:“而且师兄担心得也晚了些。我想经过把曾培扔进护城河那一事,门达应该已经认为我就是奚风了。”杨川一愣,转而锁眉:“你为什么……”眼前被银面具遮住面容的人歪头认真地看看他,咯咯一笑,吐出地又还是那四个字:“与你何干?”杨川:“你我毕竟……”但没说完,她已提步折回院子那端的大门处了。恰好有刚在屋中勘察完的副千户走出来,见她经过便朝她抱拳:“大人。”奚越停脚:“怎么?”“有眉目了。大多血迹都是扬洒而出,应是被较长的兵刃劈过造成。在房内木案上发现了两处劈口,能看出凶器锋利且很薄、切割力也强,劈砍的力度倒是一般。”“哦。”奚越点头,目光似是无意地飘到了柯敬等三人面上,又噙着笑悠悠追问正禀话的锦衣卫,“能判断出凶器具体是什么吗?”“符合这些特征的兵器很多。”那锦衣卫拱手说着,一顿,又道,“但在撒马儿罕一地常见的,就一样,是波斯人爱用的一众弯刀。”奚越又哦了一声,接着问:“是马固腰上那种吗?”副千户循着他的话定睛望去,很快便说:“是。”这刀的长度……一缕疑云在奚越心底漫起,她静了静神,遂继续踱向院门:“马把总。”“哎,大人。”马固立刻作揖,奚越上前,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拍他的肩头:“我问你点事。”马固有点虚的慌:“大人您说……”“我听说,谢大人的弟弟在半年前恰好来过撒马儿罕是吗?差不多是事发前后走的?”听他这么问,马固没敢说话,点头承认:“是,年初来的,待了半年,六月份走的。”“哦——”奚越拖长了音,忽而一转,“那你带我去他的宅子看看吧。”“大人?!”马固猛地懵住。她提的太突然,而且并未问他谢宏武是否住在使节府邸,张口就是要去谢宏武自己的宅子,弄得马固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待得他回过味儿,再推说谢宏武自己没有宅子已显得太假,只得瑟缩着点头:“是……是。不过这位谢二爷府门的钥匙,在我们谢大人那儿,我得回去取……”想回去报信呀!奚越心下发笑,面上倒是大大方方:“去吧。”“是!”马固转脸就开了溜,柯敬和那善用飞镖的孙成志都心里毛的慌。过了两刻工夫,马固折了回来,让奚越并不太意外的是,使节谢宏文一道来了。“奚大人。”谢宏文堆着笑作揖,奚越颔了颔首:“送个钥匙谢大人还亲自走一趟?有劳了。”谢宏文十分的客气:“应该的应该的。家弟离开之后在下也没收拾那边,现在乱得很,各位大人别见怪。”奚越一点头,道:“好说。”谢宏文毕恭毕敬地伸手一引,请他们离开了贾府。踏出府门,众人各自上马,浩浩荡荡地往谢宏武的府邸那边去。入得府中,一切看起来都与奚越夜探那晚无半分区别,待得几人走进最内进的正屋,地面厚实的灰尘上混乱的脚印令杨川蹙起眉头:“谢大人,这是不久前刚有人来过?”其实是柯敬他们那晚与“女贼”过招时留下的痕迹。谢宏文没说假话但也没说实话:“好些日子没人来,许是进过贼吧。”奚越在面具之下暗笑不言。张仪踱了几步忽而一凛:“大人!”奚越看过去,他正站在那块离墙不远的污迹边上,蹲身看了看,如奚越那晚一样伸手一蹭,又细瞧了瞧:“大人,这像血迹!”奚越挑眉,目光挪回来时,看到谢宏文的面色正发白,噙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啊谢大人。我们锦衣卫在外头的名声是狠厉了些,但绝不会胡乱抓人。就一块血迹,谁家都能有,不能因此怀疑大人的弟弟和贾愈的案子有关,是吧?”末一句话简直抢了谢宏文的白,谢宏文只能拱着手连连点头:“是是是,大人您明鉴!”奚越笑了声,便踱过去也查看血迹,看了几眼,抬头一看墙面,十分新奇般道:“哎张仪,你看墙上,是不是也有一块?”张仪连忙侧头,白墙上暗红偏黑的印迹比地上沾满灰尘的要明显得多:“是。”奚越的视线在两块痕迹间荡了个来回,似乎忽而想起了什么,蓦地起身走向马固。马固腰间仍还别着那把波斯弯刀,不及回神已被她拔刀出鞘,刀身反出的寒光闪得周遭众人一愣。再定睛,她已折回了墙边,从容地将那把刀一立。——只见那刀柄恰好抵住墙上的血迹,刀尖又正好触及地上那一块!屋里倏然寂静,奚越轻笑着掸着手:“凶手砍完人拎着刀进来,把刀立在那儿。刀柄上的血蹭在墙壁上,刀身上的血一点点流下来,印在地面上。后来他又走得急,便没顾上清理这块,一直流到现在。”她慢条斯理地说着,像是把又一捧怀疑的种子洒了出去。众人情不自禁地循着她的话设想起当时的画面,想象力丰富一点的,只怕连那和谢宏文长得六七分像的人充满戾气地进来、顺手将刀撂在那儿的画面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