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晨侧首,怎样一个人啊?
“……很严肃……有些古板……很注重礼节……一眼就能看出谁在说谎……”千晨干巴巴地说了几个形容词,然后挫败地发现,自己对肖恩先生的认知,其实十分有限,而且年代久远,已经渐渐模糊。
“啊——听上去很难相处呢。”小琅琅吐了吐舌头。
千晨笑,捏了捏女儿粉嫩的脸颊,“人上了年纪,多半会比年轻时好一些,至少会喜欢像琅琅这样可爱的小朋友。”
竟然教千晨一语成谶。
老肖恩先生听说千晨携女儿前来拜访,竟不顾医生护士反对,亲自迎了出来。
“——慕兰……”十四年,将近十五年时间,那个被去世了的妻子至宝般宠爱的女孩,终于,又回来了,并且,还带着她自己的孩子。
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五年?
“肖恩先生。”千晨考虑了一下,还是称呼他为先生。
老肖恩看了看千晨,并没有试图纠正这个称呼,反而是微微弯下腰来,对上寻思琅的眼睛,“这就是我的孙女吧?长得这么高了,是个漂亮的小淑女啊。来,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琅琅上前一步,扶住老肖恩的手臂,“爷爷,您的身体要紧吗?我看后头的医生护士脸色都十分恐怖啊。来,我们要配合他们,这样身体才会快点好起来。”
“呵呵,爷爷的身体不要紧,人老了,各色各样毛病总会找上门来,没事。”
“可是只有听医生的话,病才会快点好。我小时候不听话,玩冷水,发了高烧,医生给我打针吃药,妈妈说只有这样,才能好起来,才可以去和小朋友玩……我三天没有下床,天天喝很难喝的药,还要打针……可是我三天后就好了。”寻思琅笑眯眯对自己的外祖父说。
还是欧美人的叫法合理,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的父母,一概都叫祖父母,无分内外,一视同仁。琅琅朝母亲霎眼睛,亚洲人于这一点上,总显得狭隘。
千晨微笑,她大抵就是这一点太失败。她从小便不懂得撒娇同温言软语,与养母还亲近些,可是与养父,却是至疏离的关系。
如今想来,也不是完全不会,只是不习惯而已。使起来,也觉得万分僵硬,索性不用。
反观女儿,简直无师自通,将老人哄得心花怒放。
“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寻思琅,琅琅。”
“寻-思-琅,琅琅。”老人咀嚼这几个字,回眸瞥了一眼静静在一旁的千晨,胸中心潮起伏。自己那样待这个孩子,她竟然还保留了妻子给她的姓氏和名字,毕竟——没有彻底断绝了和肖恩家的一缕联系。
“琅琅?弹钢琴的,嗯?”老人转而笑着问琅琅。
琅琅大力摇头,如拨浪鼓。
“不不不,不是那个郎朗,是琅-琅。”琅琅伸出手指,在虚空中写自己的名字,“金石相击的声音,也有响亮的读书声之意。”
“你的英语说得很好啊,琅琅。”
“我读双语学校啊,教英语口语的,是一位英国外教……”琅琅嘿嘿笑,“是个英俊的大帅哥。”
老肖恩听得大笑,“琅琅想不想吃冰淇淋?厨房里有最好的香草冰淇淋,上头撒些新鲜的野草莓,简直美味无匹。”
琅琅闻言,欢呼一声。
“史蒂文,麻烦你领孙小姐去厨房,看还有没有她喜欢的点心,一并取出来。”
“是。”史蒂文是一文中年男性生活助理,负责照顾老人生活。
等史蒂文领着琅琅去厨房后,老肖恩才转向千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