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缩了缩脖子:“说了,您不许骂我?”虞老夫人恨不得敲一敲她的脑瓜子:“你要不说,我可就真要骂你了。”虞幼窈哪还敢耽搁,连忙道:“祖母,今儿父亲口口声声说我不守规矩,我认真反思了之后,觉得这是上行下效,母亲进门也有九年,也没正经守个什么规矩,祖母是不是该给母亲立规矩,让她给府里头上下做个榜样,让我跟着学一学。”虞老夫人一听,顿时目瞪口呆,笑骂道:“你这个小滑头,亏得还能想出这种主意,合着我刚才还真教训错你了。”见祖母没真生气,虞幼窈胆儿可就大了:“我可不是那种被人欺负了,就白白欺负了的性子。”虞老夫人好气又好笑:“你还好意思说,坏人全让我给你当了。”“谁让祖母疼我呢。”虞幼窈扑进祖母怀里撒娇。虞老夫人笑了起来,也觉得窈窈这主意不错。杨氏这些年,也是越来越不像话。她也该学着镇国候府的老东西,正经摆一摆婆母的谱儿,好好立一立规矩,也好教她知道厉害,免得总在家里头搞得家无宁日。大户人家恶婆婆磋磨媳妇子,就是立规矩,家里头的爷儿们,觉得孝顺婆母是应当的,也不会多说什么。挨了一通教训,虞宗正垂头丧气地出了窕玉院,抬脚就要去主院。但一想到自己方才让母亲教训了一顿,虽然不能全怪杨氏,但到底是因杨氏而起,心中难免有些恼怒。况且,仔细起来杨氏也确实有错。偷鸡不成蚀把米虞宗正脚下一顿,赵大跟在他身后:“老爷,您是回主院……”“不了,还是去书房吧,我尚有一些公务还未处理。”虞宗正转身,打算回前院,不知怎么回事,就想到何姨娘那一身子榻上伺候人的好活,憋了满身的心火,顿时有了去处:“去清秋院。”赵大不敢多言。虞宗正心里头憋着火,走了几步又停下,皱眉:“去主院传句话儿,就说,今后窈窈自有母亲看顾,让大夫人少盯着窕玉院,把心思放到管家上面,别教府里什么事儿都往外头传,以免为家里头招祸。”这边,杨淑婉还在等虞宗正,见天都黑了,桌子上的菜也凉了,正要打发木槿去潇湘林那边看一看情况,就听见木槿的声音:“夫人,赵大奉老爷之命过来传话。”一听这话,杨淑婉的右眼皮子就狠跳了一下,连忙去了外间。赵大见了她,恭敬行礼。杨淑婉客气道:“老爷怎的没过来?莫不是临时有什么公务没有处理完,所以打发你过来说一声?”这种事从前也是经常有的。赵大垂着头:“老爷今儿不来主院,让夫人、三小姐和四少爷自行用膳,就不必再等他了。”不来了?!杨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虞兼葭轻蹙着眉。赵大的话很有问题,母亲问赵大,父亲是不是临时有公务在身,可赵大却避重就轻,只说父亲不来了。家里头不管有多少妾室,初一、十五,还有每逢整日,一月最少五天,家里头的爷都要歇在主院里头,这是大户人家做正妻的体面。父亲一直很重规矩,待母亲也十分爱重,这些年下来,除了忙于公务,实在没时间,从来没有坏了规矩。可父亲既然有公务在身,赵大为何不提?脑中陡然浮现了一个可能性,虞兼葭惊得险些喘不过气来,捂着帕子咳了几声。老爷不来主院,肯定是书房忙公事,杨淑婉错愕了一阵,就反应过来:“都这么晚了,老爷还未用晚膳,我去准备几样老爷爱吃的小菜,一会儿送到书房里头。”“夫人不用忙,”赵大出声阻止,紧跟着话锋一转:“老爷有句话,交代小的转告夫人。”杨淑婉连忙问:“什么话?”赵大道:“老爷说,今后大小姐自有老夫人看顾,让您少盯着窕玉院,把心思放到管家上面,别教府里什么事儿都往外头传,以免为家里头招祸。”听得了这话,杨淑婉脑袋里头一晕,险些没当场往地上栽了去,她哆嗦着嘴:“老、老爷,当真是这样说的?”虞兼葭轻咬着唇,单薄瘦弱的身子,也是摇摇欲坠。父亲大约教训虞幼窈未成,又教祖母收拾了一通,对她们娘俩生了不满,不来主院,是恼了她们娘俩,让赵大传话,是在明着敲打她们娘俩呢。怎么会这样呢?她与母亲分明拿捏准了父亲的脾性,才敢当着父亲的面儿说那些话,也自信,就算叫祖母拆穿了,父亲也不会相信祖母,只会一心向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