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不畏惧死亡本身。生亦何畏,死亦何惧,唯得失牵动人心,她所害怕的只是失去,失去自由,失去记忆,失去生。
她想要全身而退。
唯有小心再小心。
和鹿穗聊过以后,越来越多的谜团在祁墨脑海中膨胀。她始终无法忽略一个问题,那就是,假如她是女主,为什么姚小祝的系统没有认出她?
兔精恨到想要杀了她,为什么没有认出自己的仇人?
为什么这些人看上去好像都认识她,却又根本不认识她?
看着灵阵中热情的简体字,祁墨默然半晌,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赌徒心理。她回复:「你吃了吗?」
「?」
姚小祝受宠若惊,「还没,你呢。」
「吃的烤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祁墨靠在床榻上,颇为生疏地运用着灵力,凄风苦雨在窗外呜哩哇啦的叫,梁柱上的夜明珠安静地散发着柔润光晕,在少女的侧脸凿下深刻的光影。
“师姐。”
门外响起毕月的声音,他这次学乖了,干脆直接站在外面,恭敬道,“请师姐移步正殿。”
祁墨本来上半身蜗在角落,闻言缓缓直起,吸了吸鼻子。
楼君弦回来了?
上午刚用非正当手段把试卷分出去,祁墨现在有点心虚,慢吞吞地踩上鞋子,顺手拿上一把油纸伞。
门缓缓打开,祁墨看着毕月像个检讨犯一样垂着头,不敢抬眼,空气中弥漫着冰凉的雨水潮气,也没能抚慰少年滚烫的耳尖。
祁墨扫了一眼,心里慨叹。
看看,多么纯情。
打小报告的时候也是一点不心软啊。
祁墨冲小师弟笑了一下,站在廊道里,款款撑开了油纸伞。
雨中执伞,应该是很优美的意境。
如果忽略背景里的电闪雷鸣和狂风暴雨的话。
房心殿建筑群占地广大,曲径通幽,分散的廊道遍布其中,犹如迷宫交叠,构成整座庞大的建筑体系。
风从四面八方来,将雨珠吹得乱七八糟,祁墨的油纸伞很快失去效用。一阵飓风打着哨音狠掼过来,顷刻间,她就像一朵不受控制的蒲公英,脚步交叠,拼命牵着伞,被迫在廊道上跳起了踢踏舞。
毕月走在祁墨身后,看着眼前纵情畅舞的少女,几度欲言又止。
“师姐。”
最终还是宗主的命令占了上风,毕月出手点符,一条岩浆般的金线在地面缓缓划开,飞溅的雨珠没入金线另一端,毕月看向祁墨,被后者打断:
“我知道,”祁墨木着脸,费劲地收起伞,任由雨珠随狂风砸到衣裙上,“通行符。”
拖延时间的心思被点破,祁墨认命收伞,注视着横亘走廊的通行金线,狠狠心咬牙迈过。笼罩全身的冰凉湿气刹那间消失干净,狂暴的风雨隔绝于外,只余室内摇晃的烛火,棉芯弯折,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地上雨渍被一条无形的线齐整分割,不等祁墨站稳,眼尾便扫到桌案上一只折翼的纸鹤,嘴角抽了抽。
“吾徒。”
祁墨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