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麦里混乱一片,陆鸣大脑嗡嗡,眼前如同群蜂飞舞般冒出大片金星,温暖黏腻的液体浸湿了他的裤腿,好半天他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血。
旁边的小辫子东南亚人也吓得连忙扒开车门往外一看,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的车轮刚好卡在了山坡坑里,被一块凸起的石头挡住了去路,而右边就是数米深的山涧。
“啪”
男人的胸膛被一颗子弹贯穿,喷出大片血花,整个人一阵痉挛,跪倒在地上。
陆鸣放下枪,摸出车后备箱的防弹背心,下车将尸体踹下了山涧。
“你猜对了,”陆鸣望着侧翻的货车和车上已经被打死的高个子男,一边穿上防弹衣一边对着耳麦说道,“他们确实是有备而来,边啸手底下的碎催竟然也有这么好的军火。”
“行了别提了,要不是泰国那帮条子……唉,快过来帮忙!”马亚那边哐啷一下关上车门。
半小时后。
边啸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能逃命的连滚带爬跑了,剩下的被马亚的人生擒,从身上搜了些钱财后一枪打死扔下了山涧,只留下了个知道仓库地址的五花大绑塞进了车里。大货车上的东西散了一地,好在这些掮客带来的尼龙绳结实,里面的原料没流出来。马亚的手下嘻嘻哈哈地一个挨着一个将底下的货物搬上来,放进车后备箱。
“你没事吧?”马亚一把扶起坐在石头上的陆鸣,打量着他被玻璃碎片划伤的小腿。
“哦,没事。”陆鸣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示意自己能正常走动。
马亚看着他的身影,顿时大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行,够兄弟,等发达了咱就不在这破地方待了,我们上南太平洋买座岛,要多少女人就多少……哎?你干嘛去?”
陆鸣单手叉腰,回眸斜倪了他一眼:“看看那个女人。”
“我说你就这么点能耐啊?就这抽料子的泼妇也想要?”
陆鸣没再说话,转身推开了门。
“你……你不是不同情我这种人吗?”阿平瘦小的身躯蜷缩在桌子底下,木刻似的眼睛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
陆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漆黑幽深的眼眸里闪过无数难言的情愫。
阿平不明所以地昂起头。
好一会儿,陆鸣才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伸出手,从大衣布兜里取出一瓶橙色的液体。
“美沙酮,我以前……买来备用的,应该没过期。”
“这是什么?”阿平不解地问。
“药,针对海洛因进行脱毒治疗的。直接喝就行,千万不能静脉注射。”陆鸣闷声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对你这种程度的有没有用,你先拿着吧。”
“……谢谢,谢谢你,佛祖会保佑你一生平安……”阿平口齿不清地道着谢,鼻涕眼泪浸湿了她的衣襟。
旭日初升,光束穿透宽大的枝叶,在黄土地上铺下斑驳的金色。
村民们刚刚经历了炮火的洗礼,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惊色,全然麻木如行尸走肉般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车队顺着山路离开。陆鸣摇下车窗,眺望着视野里不断倒退的田野和愈来愈远的村庄。
车载音响外放着欢快的泰语歌,毒贩们两指捏作口哨,吹起愉悦的小调。
车队接二连三驶出了山区,汇入城市里早高峰的车流。
尘世的风吹拂人间,天上的流云飞快地朝远方游去,从东方升起的太阳缓缓升至头顶,又渐渐落至西边蛰伏的群山。
“喂,泰利。”
方俞脚步猝然一顿,回头看着身后的独眼男。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太对?”巴颂坐在桌沿上,把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