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死如灯灭,鬼魂都会跟着鬼差去往阴间,像他这种强留于世、怨气深重的鬼不叫妖孽叫什么?”“人有好坏之分,鬼也有好坏之分。”李子明插嘴道:“坏鬼才是妖孽,阿辰这样既乖巧又听话的好鬼才不是妖孽呢!”司徒敏敏反驳道:“李少爷,你跟他才认识几天?怎么知道他是好鬼的?说不定他只有在你们面前才表现的乖巧听话,一旦离开你们的视线,就会变得嗜杀成性。”“就是!这只鬼怨气深厚,之所以强留于世,是想报仇。”洛云帮腔道:“只有化解怨气,鬼魂才能投胎转世,就算他现在没伤过人,以后也会为了报仇而杀人的。”陆眠面色渐冷,道:“你们简直是不可理喻,别人没做过的事,你们偏要强行扣在别人身上。要是我以你们未来会杀人为借口,现在先杀了你们,你们自己觉得公平吗?”显然,司徒家只教过弟子鬼生性本恶的观念,并未认真解释过这种观念的来源。这番有理有据的话骤然入耳,在场的道士怔愣一瞬,纷纷无言。两三秒钟过去,司徒敏敏猛地夺过师兄的长剑,向陆眠的方向砍去,“你在妖言惑众!我爹说过,对鬼物仁慈是对自己的残忍,那些鬼各个装的善良无辜,下一秒就会向你捅刀!”陆眠环着司沐辰避开这一剑,道:“司徒姑娘,你冷静一点,我并不想伤你。”“说得像是你能伤到我一样,本姑娘自幼习武,打遍天下无敌手。”司徒敏敏对他的劝告充耳不闻,仍旧步步紧逼。招摇撞骗假道士13对陆眠来说,司沐辰凌驾于万物之上。虽然并不想和女人动手,可若是以心爱鬼魂的性命作为前提,他不介意放弃自己的坚持。即便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也在所不惜。“既然我们同为道士,何不以道门的方式解决问题?”他将司沐辰护在身后,试探着提议道。作为一个成年男性,陆眠算得上身形高大。然而,在对比司徒家师兄弟的情况下,他的身材并不魁梧,透着一股修长而清瘦的韧感,像竹子般单薄挺拔。往常在家里,司徒敏敏单手能打五个魁梧师弟。见惯了肌肉猛男,乍然对上这样脆弱的对手,她莫名生出一种胜之不武的情绪。“就按你说的来,俏道士,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司徒家颇负盛名,陆眠早想领教一番,伸出一只手,对她说道:“请。”司徒敏敏并未同他客气,迅速摆了个简易法坛,道:“咱们道士斗法,法坛升得越高,赢得几率就越大,现在条件有限,咱们不设高度,凭真本事来斗一场吧。”陆眠同样架起一个法坛,道:“司徒姑娘,开始吧。”两人法坛上都摆着一对红烛,一叠黄符,一只装满香灰的碗,中间插着三根长香。司徒敏敏率先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桃木剑尖上。她用剑尖沾上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咒语的加持,符纸逐渐变成红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陆眠的方向飞去。道家斗法向来拼得是见多识广的能力,谁会的道术越多,会解的咒术越多,越是能在比拼中活下去。失忆以来,陆眠虽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司沐辰身上,但也没落下对道术的学习。或许是因为失忆前的他本就天资卓越,让他即使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也能迅速上手,对看过的道书过目不忘。司徒敏敏所用的符纸是千斤坠,一旦被其贴在身上,贴符的部位会像被重物压着一般,物体的重量由施咒者的道术高深决定。
破解之法倒也简单,只需用糯米将其打落在地,千斤坠符纸会彻底失效报废。然而,西厢房是李子明夫妇的卧房,房间里的杂物只有读书人用的笔墨纸砚和书籍,根本找不出一粒糯米。司徒敏敏之所以用这招,可能有这个原因。陆眠并不慌张,用沾着朱砂的毛笔在空白符纸上画了一个复杂纹路,烛火焚烧后,符灰落在法坛上。他抓起一把符灰,在掌心碾碎,白皙肤色瞬间被黑灰掩盖。在千斤坠符纸即将贴在身上时,他迅速用沾满符灰的掌心抓住那张黄符,随意抓揉几下,松开手时,符纸轻飘飘落在地上,失去了全部法力。“这……”洛云看得目瞪口呆,询问一旁的司徒俞,“大师兄,不是说只有糯米才能破咒吗?为什么他能用符破咒?”符纸大都是用来攻击敌人的,道界从未出现过以符破符的道士,陆眠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第一人。司徒俞也有些吃惊于陆眠在道术上的天赋,沉声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能以符破符的,这道士没这么简单,敏敏斗不过他的。”担心师妹会受伤,他上前几步,站在两个法坛中间,冲陆眠拱手:“我师妹技不如人,这位道友,要是不介意,能否换我来与你斗法?”司徒家大弟子的本事,司沐辰领教过。闻言,有些担忧地揪住陆眠衣角。陆眠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抚,“别担心,我会赢的。”得到首肯,司徒俞走到师妹身侧,温声道:“敏敏,你去歇会儿,让我来会会他。”司徒敏敏咬着下唇,有些不悦,“我怎么就技不如人了?师兄,依我看,那俏道士也没什么厉害之处。”司徒俞强硬地从她手里抽出桃木剑,严肃道:“别任性,你见过有哪个道士有以符破符的本事?”此言入耳,司徒敏敏动作一滞。在她的认知里,从古至今确实没有人能以符破符,连她最崇拜的父亲也不能,足以看出陆眠的厉害程度。现在的她,确实没有和陆眠斗法的本事。“那你小心点。”她沉默片刻,嘱咐道。司徒俞扬起唇,难得露出一个温和笑容,道:“放心。”他将师妹推离法坛,而后将视线移到陆眠身上。对面道士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肤色白皙,容貌俊美,若是没穿那身亮眼的道士服,怕是会被人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与这样强大的对手斗法,司徒俞心里紧张的同时,还有些跃跃欲试。失忆的陆眠从未跟道士斗过法,虽然心里惴惴,面上却不动声色,“司徒道长,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司徒俞客气道:“刚刚斗法你让了敏敏,这次我让你,道友,你请吧。”陆眠也不客气,重新画了几张符纸,分别贴在西厢房四个墙角,又把香灰洒在黄符上,四条香灰线延伸到正中央,组成一个小圆。做完这些,他回到法坛,点燃三根长香。灰蓝色的香烟袅袅娜娜,缓缓而上,没一会儿就把整间屋子熏得烟雾缭绕。李子明捂住鼻子,呛咳一声,道:“道长,你在干什么?是想把屋子点了,好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