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能看清楚杜家大门处的详细情形,如果他站在这里超过五分钟,那么从他们进门开始,每一个举动都被他尽收眼底。
金石松开蒋屹,蒋屹却抓着他的手臂,一副不能独自站立的惨样。
金石垂着头,对杜庭政低声道:“大爷,蒋教授来了。”
隔间里面没开灯,杜庭政的身影影影绰绰,在黑暗里像一座山伫立在眼前,让人只敢抬头仰望。
“医生马上到,”金石匆匆解释道,“蒋教授手机没电,联系不上我们,他腿受了伤,走不了路,在元亭街等,我们耽误了一些时间。”
杜庭政抬了一下手。
金石只得推开蒋屹,低头退了出去,关上了茶水间的门。
茶水间里安静下来,鹦鹉站在摇架上动也不动,像个虚假的雕像。
蒋屹看着他只披着白色浴袍的背影片刻,单腿往里蹦了几步,扶到宽大厚重颜色暗红的茶水上边缘。
他靠着一侧,好像找到了主心骨,偏头打量着窗前的人。
“我没有食言,”他说,“应该也算不上迟到,我们没有约定好具体我应该几点到达的时间。”
他短暂停顿了一下,放软了声音:“但是我承认,我来迟了……你生气了吗?”
杜庭政不语。
窗外的灯给他的脸镀了一层光,虽然那光掺杂着落日般的黄,但是除了能让他肤色微微变暖,对于眼眸里的寒霜毫无作用。
“先给点热水吧,哥哥。”蒋屹微微弯起的眼睛里带着若隐若现的、不易察觉的笑。
却用抱歉的、示弱的、还有一点点若有似无的可怜语气,说:“我实在是太冷了。”
再试探
金石去而复返,在外面轻轻敲门。
蒋屹道:“进来。”
金石推开门,往里望了一眼,没有看见正在发生什么私密的事情,于是带着医生进了门。
蒋屹主动拉过太师椅,慢吞吞坐在上面,卷起裤腿。
他膝盖下方的小腿骨处青了一块,破了皮,渗出了一层血丝来,看不清详细的情形。
金石对伤口司空见惯,这种程度的小伤他平常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出现在蒋屹身上,却让他不由自由地倒吸了一口气。
窗前的杜庭政转过身来,蒋屹这才看到他嘴里咬着根烟。
“怎么碰的?”医生蹲下身,查看他的腿,然后打开医药箱,带上了一次性手套。
蒋屹当然不会说用石头砸的,温和道:“摔了一跤,不知道磕在什么上头了。”
他一看就属于脑壳灵光遇事沉稳的人,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劲儿。
医生不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按了按伤口四周:“还好没有伤到半月板,先冲洗一下。”
大概这冲洗液蜇得慌,以至于蒋屹紧紧抓住了木头的扶手。
混合着石灰砂砾的药水淅沥沥流进废液桶里,里间的杜庭政把没吸完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松开手任由半截烟头倒下去。
医生涂好药,站起身来,一边摘掉手套,一边交代道:“注意休息,减少运动,一些姿势也要注意。”
蒋屹平静地应了,把裤腿向上撩了撩,询问道:“这里的伤好了吗,有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