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全将整个店面买下来了,酒楼营业就不用付租金,难怪郭德全胆子大了,想开高规格的酒楼,不过原先的店品过于平民化,已不适合新的风格与档次,林泉侧着头问郭雅珍:“酒楼要改店名?”“有这想法呢,不过八大碗这名字,用了快十年了,说换就换,还有些犹豫。”郭德全走下楼梯,坐到方楠对面,招手让站在柜台后面的收银员易萍过来,小声的吩咐了几声,让她到后面传话给大厨。转过头来看着我,“工商那边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现在是试营业,到月底正式换牌。市委那里我发了帖子,不过小仨儿能不能在这之前,请赵秘书长多来光顾几次?”林泉明白郭德全为什么会狠心换掉要用了将近十年的店名。耿一民扶正,成为静安的父母官,跟随耿一民十年的赵增也就水涨船高,摇身一变成了市委副秘书长。通过赵增的关系,酒楼只要成为某局的定点消费酒楼,就能给郭德林带来比以往多数倍的利润。赵增能不能帮上忙,郭德全的面子肯定是不够用的,郭德全还是寄望于林家跟赵增的关系上。林泉知道父亲林铭达的脾气,绝对不会在这些事上求人的,拿筷子的手在盘子上停了停,没有吱声。郭德全知道林泉年纪小,却完全没有自己儿子性格里的轻浮成分,见他脸色凝重,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赶紧换了个话题:“说说你们暑期实践的事。”“也没啥说的,学校里规定暑期社会实践必须达到二十天,郭子跟我说,闲着也是闲着,找些事做做,打发时间还能混点小钱花花。”“他能有这心思?”郭德全语气不屑眉间却压不住喜。静海有句老话,夸别人的老婆,多半会惹人戒心;夸别人的儿子,没有人会急着否认。林泉想到自己与郭保林的关系,虽然有被郭德全利用的感觉,对酒楼的事却不能不闻不问:“酒楼换什么店名?”“秀水阁。”林泉抬头望了一眼窗外水波粼粼、扬柳依依的护城河水,秀水阁这名字倒跟这楼、这水相形益彰。只是陡然换店名、改变经营风格,对酒楼的影响极大。正值午时,来酒楼用餐的人远远不及以前,看来酒楼风格的变化使酒楼失去原来的食客,也没吸引来新的食客,改头换面,一下子变成没什么名气的酒楼,想要成为某局甚至市委的定点饭店,大概很困难。郭德全脸含笑,只是眉头不自觉的会纠在一起,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会再度露出一个深的笑,来驱散心中的忧虑。林泉当时也没想太多,吃过午饭,骑着车就奔车站广场过去,方楠坐在车后架上,拽着他的衣后摆,差不多要到车站广场时,才意识到这样会让林泉很难受,也没有改搂他的腰,而是伸手抓住车垫下的支架。老鼠正蹲在候车室南厅门下的台阶,抽着烟,努力的吐出一个个细烟圈;两个穿着无袖背心、肩膀上刺着青花的青年,蹲在他后面的一阶水泥台泥,享受着从大门宣泄出来的冷气。看见林泉骑车过来,老鼠立起身,想过去跟他打声招呼,又觉得会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林泉一脚踩在台阶上,撑住车的平衡,方楠早跳下来,立在他的左身。老鼠见躲不过去,杵着脖子下了台阶。找人这事还得让老鼠办才行,做兜售假火车票、黄牒、电话磁卡、为小旅馆为长途客运车拉客截客的妇女游弋在车站广场的人流之中,她们都得看老鼠的脸色行事。林泉让老鼠找几个这样的人,相貌端正,至少要看起来干净整洁,哈密瓜一元钱一块,卖出一块给一毛钱提成,他给多少钱别人林泉不过问。但是免得她们将卖瓜的钱藏了吞了,要先将她们的身份证收上来。方楠一上午卖三百多元瓜,老鼠心里清楚,不过才拿一成的分成,这一成他还得分给卖瓜的人,脸上露出难色,哼哼唧唧就是不爽口答应。林泉计划着他得要两成,但在这之前,跟他说起自己买瓜的成本,家里还得安排两人,卖瓜的都穿八大碗的统一着装,活活就给郭保林他爸郭秃子剐掉一块,他自己个人赚的还没老鼠多:“我们这批哈密瓜都是酒楼联系的,比玉双路市场的批发价便宜一些,郭子分的多,要不你去跟他说说?”老鼠脸色变了变,林泉也不知道郭保林上午怎么整黄毛与鹦鹉头两人的,让老鼠现在心里也犯忤。老鼠想了想:“这人我给你找来,拿我们的交情说,这钱我也不能要,都得给卖瓜的人。”林泉这时还没能想起老鼠的大名来,更想不起跟他有什么交情。虚伪了几句,就与方楠往据点骑去。拐进院门口的那条水泥甬道,方楠这才忍不住小声的问:“那些瓜捡来没花多少钱吧?”“捡来就不用花钱了,真是我跟郭子去批发市场买来的,十块钱呢。”林泉说十块钱时夸张用了一个升调,方楠在后面听了咯咯直笑,车后轮硌着石子,震了一下。方楠身子往前一扑,手压在林泉的背上,都感觉她的发丝撩着自己的背脊了。方楠没将手收回去,半拽衣裳手心贴着林泉的背脊,大热天的,隔着薄棉衬衣,却感觉她的手冰冰:“就你刚才那掰唬人的样子,我都差点信你。我这才知道你怎么着空手套白狼,给人一毛,你白得九毛啊。”“哪是白搭,可费了我不少脑筋,我不是还把咱三人都搭进去了吗?”人说来奇怪,好像做一件坏事,却能让人更贴近,到了住了地方,方楠神色自若,已没有上午的拘谨,好像不是跟林泉昨天才认识的。少年为何会心动方楠里在屋里换衣服,林泉在门口站着。皱巴巴、短了一截似的窗帘没法将里面遮得严实,林泉靠着墙,拧头斜眼忍不住往缝隙里面看。方楠早有防备,避开缝隙,脱衣服的时候人压着窗帘,丰腴的身子在窗帘上映出轮廓,叫人想入非非。方楠弯身脱裙子的时候,突然窜进来一股风,窗帘没压住,给吹开裹在她背上,将她的头脸兜在里面,露出一段白生生的肤肉晃得林泉目眩神移。穿着裙子倒没看出来方楠的屁股这么丰满,内裤下沿露出细致雪白的臀瓣吹弹得破,林泉哪里受过这等刺激,一股热血在胸腹间乱窜。方楠转身将窗帘压下来,撞着他的目光,忙闪到门后面,林泉犹自站在那里,想着她转身时露出的小半个挤出胸罩的乳房。方楠红着脸打开门,咖啡色休闲长裤让丰腴圆润的长脚绷紧绷直,上身穿着浅绿色无袖衬衣,将秀发捋在耳后,耳朵根都是羞涩的微红。适才林泉还是在风吹开窗帘的当儿无意识回头看她,这时一付色予魂授的样子,方楠噘着嘴,小声的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林泉嘿嘿一笑,也不应声,帮着她将门锁上,推车了院门。这会儿工夫,方楠就将刚才的尴尬忘掉,坐了下来,手抓住车坐垫下的支架,也不挨着他,大概是知道他年轻躁动的心再也经不起她的撩拨。瓦蓝的天空,没有一片轻云遮掩,烈阳暴晒,从小区到八大碗酒楼的道路都是新修的,两旁的植树比林泉还显得瘦弱,树阴没有规模。方楠吃不住太阳晒,迎着太阳骑时,不自觉的又挨着林泉,躲在他的影子里。这会儿酒楼里没有什么人,几个小姑娘都趴在桌子上打盹,听着推门的动静,警觉的支起身子,见着是林泉又无精打采的趴下去,只有收银员易萍朝后面指指,示意郭保林正在后面院子里。酒楼临护城河东岸修建,前楼四层,飞檐雕栏、青砖琉璃,复古的建筑风格,玉林路是静海西城的饮食一条街,开餐馆酒楼的都爱往这里扎堆,租金自然居高不下,不知道原来的房东怎么就愿意将房产过户给郭德全。酒楼北面有一座附楼,后面还有一座临水的院子,曲折的回廊外是一片修茂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