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皆是叹气。
“梦里,我看到太子登基后提携了一位叫吴照义的寒士,那人是进士出身,在翰林院修书了十年。他家中有一病弱的老母,他至纯至孝,为答谢太子提携之恩,因此对殿下极其忠诚。”
江恒逸一下想了起来,“我记得你说,你梦中当了三年皇后。那人修书十年,不就是今年的进士?今年鹿鸣宴上,确实有一位叫吴照义的进士,我看他不喜与人往来,有着一张刻薄的长脸,其他人也不爱搭理他。”
“就是这位。”江神聆道,“还有一位姓李名忠,家境贫穷,如今还在昌州寒窗苦读。他已处于快要饿死的境地,非常需要有人资助他读书。”
“贤才田氏,在宏县做县丞,他在当地很有名望,但做的功绩皆被顶头上司占领了,父亲可以把他从地方上解救出来。”
江神聆想,她对司洸的谎言迟早会不攻自破。
届时,司洸必发起滔天怒火,前生他就害得她家破人亡,如今她把他得罪狠了,必会重蹈覆辙。
走到如今这番田地,能做一点是一点罢,削弱了司洸的势力,万一他登基后遇不到别的贤才,处置江家的事总要往后拖延。
再坏,也坏不过前生了吧?
前生外祖父被罢免后,新上任的首辅吴照义是新权贵里最聪慧的人,他给父亲挖了坑,父亲浸淫官场已久,还是着了他的道。
她说的这三人,之前都曾受权贵压迫,而又是胸怀抱负的大才,若父亲能早司洸十年把他们从低谷里拯救出来,对江家终归是百利而无害的。
江神聆看父亲忧心忡忡,便又胡诌起来,“梦里说,父亲这样能留下爱护贤良的美名,还能将未来的敌人,变成未来的助力。待外祖父致仕后,那位置就是您的。”
江恒逸胡子翘起来,惊道:“当真?”
“我说不好是真是假。”江神聆点了点头,“但父亲供奉香火多年,心诚则灵,我这梦每一个都关系江家的未来,应是佛祖的指引吧。”
江恒逸觉得颇有道理,答应下来,打算明日就照着江神聆梦境中的预示,去相助那三位寒士。
江夫人听她又说起做梦这种没根据的话,本有些不耐烦,但听她竟然有名有姓地道出来几人,便耐着性子等她说完。
江夫人见女儿不说了,才道:“我今日去杨府,还遇见一事。我二哥家的长子,和冼家的女儿私底下有些往来。”
江神聆微讶,“冼将军的女儿?”
“是,我二哥说,我们文臣世家,不要与武将交往过密,因此正在祠堂狠狠地鞭打他的长子。”
“母亲能不能劝劝二舅,同意这门亲事?”江神聆道,“我们如今的处境已经艰难了,若有更多的助力,也许能转危为安。”
江夫人:“明日去问问。”再拉着江神聆道,“你便在府中待着,再别让太子殿下见到你,他发起疯来,真是吓人……”
江神聆捏着司湛套在她手上的锦帕,轻声道:“我知道了。”
江夫人又道:“瑾王很好,比那母亲不过是才人的鲁王好多了。”
想起仇人李氏的女儿嫁了鲁王,自己女儿能嫁皇后所生的瑾王,江夫人又笑了起来。
三日后。
江恒逸将夫人和江神聆叫来一起用早膳。
“这几日皇上流连女色,早朝不开,想要纳谏还需等些时日。北边起了暴民,领头的自称是先帝爷的子嗣、圣上的二皇兄,那贼人带着北境外的金人和流民在边境暴乱。听说皇上有意让太子代他出征。”
江夫人惊诧,“太子出征?”
“是,主要那贼人自称是皇亲国戚,皇上便有意亲自讨伐他,树立威信。但最后定了太子代圣上出征。”
继位这事,一直是皇上的心头刺。他前头有几位兄长,先帝死得突然,没有立嗣。
他们几兄弟争斗不休,虽然皇上是最后的赢家,百姓里却总有些不好的传闻,说他残害兄长。
所有有人自称是皇上的二皇兄,皇上当即恼怒了,但他十来年不穿盔甲不拿剑,亲征已不可能,只好让太子代为出征。
江神聆早已知晓这些事,听得无甚趣味。
待父亲说完了,她询问吴照义的事,父亲笑道:“他不喝酒,不聚会,脾气也臭,不过是个书呆子,我借了他一些孤本,他说看完会来府上还我。与他相交,不宜操之过急。”
江神聆点头,是,若是好相处的,也不会满腹经纶却沉默修书十年,到老母病入膏肓才四处奔走,求助无门。
又过了几日。
太子出征,百官送行。
当夜,皇上圣旨传来江府。
“兹闻吏部尚书江氏之二女娴熟大方、德才兼顾,太后与朕闻之甚悦。今皇九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特将许江氏二女配皇九子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