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雨对自己恋爱这件事从来没想过要瞒着。今天即便徐朝宗不来,她也会用她自己的方式让他知晓。徐朝宗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无论他伪装得多么平和,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他并没有如她一样放下早就消逝了的那段感情。她现在已经无法辨别,他迟迟不肯放弃究竟是出于所谓的爱意,还是卑劣的自尊心。或许两者都有吧。毕竟在他的人生中,如果非要以成功或者失败来定义每一个节点的话,那她应该算得上“失败”的一笔,因为离婚是她提的,不爱了的人是她,后来跟别人恋爱的人也是她。他放不下的究竟是那十八年,还是她。这个答案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徐朝宗其实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王远博不可能拿这么大的事情跟他开这种玩笑。更何况,他也没忽略她脸上眼里的笑意。真正听到她亲口说她恋爱,他以为自己会怒火中烧,以为自己会怒不可遏,就像当初知道她跟盛韬恋爱时一样。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刻,他没想到,自己连一丝气都提不上来,居然还笑得出来。徐朝宗惨笑道:“怎么认识的?”孟听雨想了想,回道:“之前在书店碰到过一次,后来……是在工作中认识的,觉得很投缘就一直在试着接触,昨天晚上确定了关系。”“嗯。”徐朝宗点了下头,“对你好吗?”他如此平静。平静到几乎诡异。孟听雨看向他,撇过头道:“你别问这些了。我看你脸色也不是很好,还是早点回宿舍休息吧。”人应该是有一段完整的心理历程。她节≈ap;完整章节』(),谢了。”两人同时转身。孟听雨往宿舍楼走去。徐朝宗往反方向离开。有一度,孟听雨也想回头看看,但她忍住了。停顿了几秒后,这一次步伐比之前更快也更稳迈进了宿舍楼里。就好像是一往无前地迈入了新生活,一个主角跟配角都不是徐朝宗的生活。徐朝宗回过头来,凝视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有人说,爱情跟咳嗽是忍不住的。看来错了。他强忍住了,终于在她走后,他才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太用力,连带着喉咙处似乎都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她跟盛韬在一起时,他没觉得失去她。在她跟方以恒反复拉扯时,他也没觉得失去她。可当她提到另一个男人时眼里绽开的幸福笑意,终于让他明白。原来真正的失去是这样的滋味。原来看着她真正的喜欢上另一个人时,才是失去的开始。男生宿舍里。王远博拉着殷明到阳台上,郑重其事地嘱咐道:“等下老徐要是回来,你老实点,别惹他生气,真要出什么事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还有,最重要的是,关于孟听雨你一个字也别提,更不要用她来讥讽他!”殷明搓了搓手臂,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我没事我干嘛要去嘲讽他?不对,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远博沉痛地点头,宣布了这个坏消息,“孟听雨谈恋爱了,当然,不是跟老徐谈。”“??”殷明错愕不已,等回过神来后,嗤笑一声,“得,我被你影响了,还以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这不是很正常嘛,人家院花又不是咱们这无人问津的野草,多得是人在追,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天天换男朋友,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王远博:“……”
“是这么个理,但你体谅一下老徐,别戳他伤口。”王远博说,“再怎么说,咱们现在这关系也不一般,他失恋了咱们就多体谅些。”殷明啧了一声,“要不是看在他现在是给我发钱的人的份上,我能在他面前狂笑三天三夜。”宿舍三个人都整理好了心情,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格外关爱失恋人士。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徐朝宗回来后,一切都跟之前一样。他没有挂上冷脸,没有阴阳怪气,更没有如殷明想的那样故意找茬跟谁打架。他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似的。每天还是风雨无阻的上课、工作,除了比起以前沉默了些,他好像还是那个无坚不摧的徐朝宗。殷明跟王远博私底下吐槽:“亏我这积攒了好多善心,结果他根本就不需要,你说他哪里看起来像失恋的人?他每天比我精神多了!”王远博却幽幽地摇头,“你知道什么。他越是这样,就代表他现在越是危险。”如果徐朝宗发一次疯,那一切都在掌握中()。现在是不怕他发疯(),就怕他不疯。≈ap;ldo;不在沉默中爆发4()『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在沉默中灭亡。”王远博意味深长地做了总结,“他现在既没有爆发,也没有灭亡。”殷明附和,“那他就会变成一个变态。”王远博颔首,“言之有理。”孟听雨当然不知道徐朝宗的处境。虽然这样比较非常不对,但她还是觉得,如果跟盛韬的恋爱,她投入了六十分的热情,那么跟秦渡则是九十多分都快到达满分。两人都忙,但每个星期都会约两次,有时候秦渡也会忙里偷闲,明明离会议只有两个小时,他也会抽空来见她一面,给她送上一株绿植。他是个很浪漫的人。大概也是顾虑着她的心情,他送的礼物在物质价值上来说都不贵,但很贴心。有时候他会突然送来一个杯子。上面是歪歪扭扭很有童稚气息的拼音——qdu。他说这是他儿时跟父母一起去做的杯子,很有纪念意义。当然,他的正装袖扣都是专人设计定制的,有一天他会让她注意看他的袖扣。她才发现,原本袖扣上刻上的字母d,居然更换成了字母y。应该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小惊喜吧?至少她很喜欢。投桃报李,她现在正在琢磨着要送他最独一无二的礼物。她知道他有写信的习惯,她想为他设计并且做出一套火漆印章送给他。陷入恋爱中的人,是不太一样的。更何况孟听雨从来没想过要隐瞒,半个月不到,她的朋友们都知道了秦渡的存在。这天,秦渡征求过孟听雨的意见后,在他常光临的一家私房餐厅定了包厢,跟孟听雨交好的朋友都来了,气氛很热闹。即便是对男性最为挑剔的李虹君也不得不为秦渡的进退皆宜而折服,但与此同时,也油然而生对好友的担忧。李虹君的言辞就不如钱静她们那样隐晦,她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担心,“听雨,秦先生不是一般人,看他的穿着打扮还有待人接物就能感受到,听钱静说,他是非富即贵。”“听雨,在我心里你特别特别好,可你跟秦先生的家庭是有些差距的,我会担心你吃亏。”李虹君为难地说,“尤其最近我们老师分享了好几个社会案例……”孟听雨很能理解李虹君包括钱静她们的心情。所有人一开始知道他们恋爱,以及恋爱的细节时,都会直呼浪漫。可只要往深了想,应该没有一个人看好他们,所以恋爱这件事她也没跟父母说,她想象得到,如果她坦白了秦渡的家庭情况,她父母不仅不会高兴,反而天天都要因为她愁容满面。孟听雨笑盈盈地拉着李虹君的手,声音虽然小但却很淡定,“有时候我不想想那么远,事情不是还没发生吗,没必要自扰。虹君,你想想看,我今年才十九岁……”说这句话时她有点心虚。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十九岁。“十九岁哎!我才刚念大二,即便,即便一切都很顺利,结婚这件事起码也是二十六七岁后才会被我搬到计划中来,那算起来还要七八年呢!”孟听雨说,“作为当事人,我不想唱衰我自己的感情,但你们考虑的这些问题至少现在不是问题,我跟他能在一起七八年再考虑也不迟吧?”李虹君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理!才十九岁,琢磨什么婚姻家庭啊!!能不能走到结婚还两说呢!“是我想得太远了。”李虹君又重新为她高兴起来,“如果你一直是这样的想法,那就算对方是首富,我也不为你担心了!”孟听雨就是这个意思。缘分这个词很玄妙。因为在遇到的时候,谁也不确定这个时长究竟是几天、几个月、几年还是一辈子。当它来时,愉悦接受。当它走时,也要坦然地不去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