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来请,晚饭我也订好了。”闻秋向他眨了眨眼睛,“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顾享受就好——毕竟这可是嘉奖。”
裴渡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等闻秋带着奶茶回来,他才发现一杯是桂花乌龙,一杯是葡萄撞奶。闻秋还煞有其事地说:“可惜没有你要的那种,只能随便组合一下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选一个吧。”
裴渡笑得不停,随意接过一杯,也没喝就揽住了闻秋的肩膀,大猫一样在他肩头蹭了蹭:“谢谢,特别合我心意。”
闻秋在他靠过来的一瞬间浑身绷紧,然后很快又放松下来。
电影院大厅里人来人往,几乎每一个走过的人都会被他们吸引目光,大概都觉得他们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小情侣。闻秋都能听到那些压低的尖叫,大概是说好帅的a好美的o好配的一对好香的狗粮我吃我吃。
他的心情变得很好,和裴渡走在一块儿,的确是一件非常叫人虚荣心膨胀的事。
电影开场,闻秋发现裴渡真的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买到了自己身边的座位。90分钟的黑白老电影,他一直担心裴渡会无聊,然而偷看了几次,发现身旁的男人看得很认真。
闻秋便也放了心,全身心地投入电影中去,很快身旁坐着什么阿猫阿狗都忘了,奶茶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一直到走出电影院,闻秋还沉浸在电影中,“结尾的画面太伟大了,死神牵引着人们‘跳着庄严的舞蹈,去往那个黑暗的国度’,所有的战争、瘟疫、宗教、爱情,全在永恒的死亡面前化作了虚无……”
说着说着,他忽然噤了声,意识到自己不该兴奋得忘乎所以,说太多对方不感兴趣的话题。
裴渡走在他的身侧,就好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很自然地接上了他的话题:“我倒觉得导演在片中给出了对抗虚无的答案,还记得那个镜头吗?漂泊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各诉衷肠,那个彼此分享野草莓和牛奶的黄昏将被永远铭记,‘就好像小心翼翼地捧住一碗牛奶’。”
闻秋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没想到这样枯燥难解的电影他不仅看进去了,而且台词都记得。
“你也喜欢这种类型的片子吗?”闻秋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他。
“不,这种类型是第一次看,但很有意思。”裴渡道,“说实话,过去我看电影,只会思考它具有多少商业价值,很少会这样用心地去感受内涵。今天的确是很独特的体验。”
“……”闻秋看着他好一会儿没有出声,然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裴渡一时没有听清,“什么?”
闻秋这时已经把头低了下去,很快地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这回裴渡抓住了那条溜过舌尖的小鱼,闻秋说的是:“你能帮我看一下剧本吗?”
裴渡被结结实实地可爱了一下,不由笑道:“我看你抓着那个包半天,终于舍得给我看了?”
在闻秋的坚持下,依然是由他请客,两个人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落座。
闻秋从包里掏出了剧本递给他,裴渡便认真阅读起来,甚至还借了闻秋的笔写写画画做笔记。
闻秋再次发现了他的一个优点,那就是做什么都极为专注。大概二十分钟,他就将剧本完完整整地读了一遍。
剧本名为《埋葬玫瑰花的地方》,讲述一个小时候被侵害的男孩成长和复仇的故事。他变换女装嫁入豪门,手刃了曾经□□过自己的老男人,然后越发疯狂,捅死了深爱自己的丈夫,最后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杀死,埋葬在玫瑰丛中。
故事的开头即是一场杀婴案,之后这个故事以死去婴儿的视角开始倒叙,逐步揭露他“母亲”绝望与残暴的一生。
等裴渡若有所思地合上最后一页,闻秋紧张地问:“怎么样?”
“嗯……”裴渡看看剧本,又抬头看看他,“说实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出乎意料是什么意思?很优秀还是很失败?闻秋心痒难耐,恨不得亲手把话从他喉咙里掏出来。然而下一刻,他就感到alpha的大手落在自己头发上揉了两把,裴渡露出了满是赞赏意味的笑容:“是完全超出我想象的天才之作。”
哄我吧?闻秋怀疑地眯起眼睛。
“首先开场的悬念设置得非常好,叙事人的选择也很有意思,以孩子的视角展现出最纯真的残酷。”裴渡用手指轻轻点着他记的笔记,“再来,豪门的恩怨情仇写得很真实,能感觉到写作者的素材积累非常充分。第二场谋杀后各个角色的表现是我认为最精彩的部分……”
随着裴渡有理有据地一条条赞美,闻秋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脑袋逐渐过热,源源不断地喷出爆米花,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又希望他再多夸点多夸点。
裴渡足足列出了十二条优点,最后总结道:“综上所述,我觉得这是一部非常优秀的剧本,在商业性和艺术性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如果我是大赛评委,我会毫不犹豫地将第一名颁给它;如果我是投资商,我会将它交给我信赖的大导演……”
“好了好了,越说越夸张了!”闻秋摆了摆手,好像要挥散眼前的粉红泡泡,“哪有这么好,我自己看都有很多问题!”
早知道当面给人看自己的作品是一件那么害羞的事情,他就躲在家里给裴渡发电子版了!
“嗯,要说能改进的地方,我的确有一些想法,你姑且听听看。”裴渡用笔尖敲了敲纸页,“比如说我划线的这几处,交代不是很清晰,对于剧本来说太过晦涩了;第二,祖父的形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我都标注了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