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相貌好,签个活契,请主家预支两个月的银两,怎么都够给家中逝者备好薄棺和葬礼了。”
佟妙安说的头头是道,鄂伦岱越听眼睛越亮。
瞧,这就是他闺女呢,多棒!人情事故,样样皆通。年纪小小就如此精明,不好糊弄。
“就是这个道理。既然岁岁不会被蒙骗,那就当看个戏下饭吧。还能省了给唱戏班子的打赏钱。”鄂伦岱道。
“哟,这就来了一串冤大头。老的老,小的小,还拖家带口的。真是一家子都是个糊涂虫,被戴孝的一身俏给迷住了心。岁岁你坐这边来看,看的更清楚些。”鄂伦岱道。
佟妙安听话的抱着小碗挪了个位置,挪动时嘴里不忘嚼着虾仁。
她喜欢吃虾仁。在观里时,最多只能吃点儿鱼。
可是,鱼刺容易卡到嗓子,有时做不好又会腥,她不甚爱吃。
等回家中,家里人发现她爱吃虾仁后,几乎每天桌上都有用虾仁做的菜。
“阿玛,您说的冤大头,咱们好像认识。”佟妙安道。
鄂伦岱眯起眼睛,他正好只能看到站在一排排后脑勺。不过,看着那衣服料子,还有仪态气势,家中富贵是少不了的。
“认识?你下山回家后,只带你去了你二爷爷家。难道是他家的人?我是骂到自家人身上去了?”鄂伦岱一脸不可置信,还有些幸灾乐祸。
两家人血缘关系是亲,但是一家人还有牙齿舌头打架的时候,何况还是两个府。鄂伦岱那脾气,隔壁府上的堂兄弟们,他全都打过。
一对一的他全赢,一对三的时候输了,但输的不难看。这样的战绩,鄂伦岱一直很骄傲。
“不是二爷爷家的。但是,也算得上自家人。”佟妙安托着腮,脖子往前探了着,想看更清楚。
鄂伦岱颤抖着手,筷子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
背着手的中年男子,背影看着好生熟悉。
手上戴着的羊脂白玉扳指,他早上上朝时,似乎刚见过。
“皇,皇?”鄂伦岱颤着声儿,结巴道。
佟妙安笑着点头:“对哦,阿玛真厉害,眼神好好。就是表舅和四哥。另外几位没见过,看个头比四哥高,应该是一二三哥其中之二吧?”
鄂伦岱哆哆嗦嗦的捧着旁边的茶盏,大口灌了一口冷茶,脑子冻清醒了,赶紧摇摇头。
“关窗关窗。岁岁啊,这天下什么人的笑话都看得,唯独你表舅,不论是笑话还是好话,咱们都看不得啊。躲起来,躲起来。”鄂伦岱道。
“阿玛,迟了。”佟妙安道。
“啊?”鄂伦岱没反应过来。
“刚才您扭头和我说话的时候,表舅抬头看了咱们这边一眼。没有意外的话,表舅应当知道您在这儿。咱们家的下人,有两个在楼下门口站着呢。”佟妙安道。
鄂伦岱一拍脑袋:“这都什么事儿啊,下回出门得看黄历。岁岁,赶紧多吃几口饭,别等你表舅他们过来了,一口饭都吃不上。反正都撞上了,躲不掉,就偷偷看戏吧。”
“阿玛和你说,那个穿着紫色衣裳的,是你二表哥。深蓝色的是你大表哥。”鄂伦岱根据身形和个头,将他的判断说出。
“不过,也不一定准。若是你表舅带着其他王府的阿哥,阿玛单看着后脑勺就分不清了。”鄂伦岱道。
“你要多少银两,够你为你父亲下葬的?”少年的声音,已经趋于成熟,听起来温文儒雅。
鄂伦岱耳朵一抖:“这个声儿是你大表哥没错了。嘿嘿,小子没见识,又刚成婚没多久,见到漂亮姑娘,脑子就犯糊涂了。”
鄂伦岱嘿嘿一笑,佟妙安跟着一起嘿嘿笑。
父女俩儿不同的长相,此刻有着相同的猥琐。
幸亏茉雅奇留在国公府里,操办家务。若不然看到这一幕,佟妙安还小肯定是无辜的,带坏小孩子的鄂伦岱,茉雅奇必要用笔记下,向她的福晋主子告一状。
“少爷心善,只要一百两足矣。”女子的声音,柔媚里带着点儿抓到傻大户的惊喜。
鄂伦岱咂舌:“真敢说啊。这心思是一点儿都不遮掩。”
佟妙安跟着用力点头:“祖师爷平日里收的香油钱,一个香客都没有给这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