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地,不知哪里来的一声鸡鸣打破了寂静,红彤彤的太阳从地平线跳了出来。郝仁将长枪搁在腿边,拿手掌覆着,怔怔地发呆。
随着日出,整个村子都开始忙碌起来,几十户大门不约而同地打开,空气中飘荡着食物的气息,那是村民们开始做早饭了。王婆婆坐到了院子中,带着那个永远也填不满的箩筐开始做织不完的衣服;陈老汉大清早便叼着抽不完的烟斗晒太阳;油粮店的王大爷又开始对着万年不变的棋局沉思。
农夫们扛着锄头,说着听完便忘的闲话,一个个从郝仁的身边经过。有人会扭头好奇地打量他,却不会驻足,不会主动询问,更多的人对他熟视无睹,当做一团空气。
太阳渐渐地升高了,猎户孟三儿又从村东的小路回来了,扛着抛去内脏、放尽鲜血却犹带着热气的野猪走了过来。郝仁难得地扭头,看了好久,因为他看到了熟悉的野猪,看到了野猪脖颈上熟悉的枪伤。
即便是这怪异的一幕也未曾令他起身,未曾开口询问,提不起丝毫的劲来。
直到……
他忽然瞥到了北村小道上迟迟疑疑,犹犹豫豫走来的倩影。
???
夏师姐?
来者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相貌出众,穿着深色的素裙,却不减其风采。此时顺着小路转过了凸在村中的小丘陵,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却不是夏采芹是谁?
郝仁的心头砰砰乱跳,一时间有些迷茫,随即这迷茫缓缓退去,心中迅速被失而复得的惊喜所填充,又带着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这剧烈的情绪冲撞中,他的意识、神魂中似乎增添了些许不可名状的东西,却又丢失了一些极易忽视、不可察觉的事物与记忆。
然而此时的他尚懵然不知。
只感觉到了巨大的惊喜,与惊喜下隐藏着流动的极为灿烂与温暖的热流。
郝仁跳起身来,直直地向夏采芹冲了过去,口中叫道:“师姐!”
夏采芹似乎吃了一惊,向后连退了三步,做出了双腿微屈,半身轻俯,双臂横于胸前的防御姿态。
“你是?”她疑惑地问道。
郝仁停下了脚步,向前伸出的双手也顿了下来。
原来这死而复生,或许是完完全全的重置、重启,就连这一年多的记忆也不复存在,彻底地忘记了。
所以,面对如此熟悉却又陌生的夏师姐,这一个拥抱终究是不能给出了。
但不管如何,对方能够重新站在自己的面前,便已是足够欣喜。
心中的愧疚并不减少,又渐渐化为了某种未知的情绪,使得他愈发地笑容灿烂起来,道:“夏师姐,你不记得我了?这一年多的事情你都忘记了么?”
于是就在这村间小路,沐浴着柔和的阳光,将这一年多的经历,一点一滴地缓缓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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