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黑猫每次出现不是预告杀人?」「当然不是!人们通常都把黑猫看作是邪恶的化身,其实恰恰相反,黑猫是邪恶的死敌,它的出现只是为了给人们带来警告和昭示,难道你不知道古埃及曾把猫当作神灵供奉吗?不过有件事解释不通,李显廷早已魂魄不全,只靠一口怨气结成恶灵,他怎么可能化成人形跟踪余茜?」「也许我们忽略了什么。」聂行风闭上眼,极力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事情先由余茜而起。那天他无故对张玄发脾气,然后莫名其妙的中途下车,接着就遇上了余茜,似乎冥冥中注定他跟余茜会在那里相遇,接着李显廷的恶灵就跟上了她。聂行风脑里电光一闪。也就是说,李显廷一直是跟在自己身边的,那晚黑猫的出现不就是征兆吗?可是,如果李显廷跟随自己,在左右自己意志的话,为什么张玄没看出来?先撇开这个问题,再向下想。他跟余茜接触后,余茜出了事,之后是朱尧,同理,朱尧也没有逃过……不,之后他接触过的不是朱尧,而是邱理嫣。突然想起他挂断邱理嫣的电话时,耳边传来的那声喘息,那不是在他耳边传出的,而是从邱理嫣的话筒那边,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也许李显廷就在邱理嫣身边……「马上去找邱理嫣,她有危险!」聂行风回卧室随便换了套衣服就跑了出去,张玄忙交代小狐狸看家,也跟出去。「你现在还是伤患呢,就别折腾了,我来开车。」坐上车,聂行风不放心聂睿庭,先给他打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他在对面扯着嗓子问自己昨天跟邱理嫣过的愉不愉快,又说她的经纪人出了事,让他好好安慰佳人等等,聂行风听到一半就挂了电话。邱理嫣的手机却怎么都接不通,见聂行风紧张,张玄伸手拍拍他的腿,笑道:「别担心,天师在此,再大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心情居然异样的平静下来,聂行风问:「免费的?」「当然不,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我们还只是上下级关系,这次可是个大case,收费比较高啦。」「那你通常的收费标准是什么?」张玄去掏名片,半天才发现没带来,于是口头解释:「大致上从五万起价,上限不等,你如果多付,我也来者不拒。」这家伙居然敢跟自己的衣食父母漫天要价。聂行风哼了一声,「你去抢好了,这么赚钱,干么还要在聂氏工作?」「因为聂氏有公积金、住房津贴、养老津贴,所谓凡事不能只看眼前,别忘了,我还有一只小狐狸要养。」敢情他是把自己的公司当长期饭票了?为免被气得吐血,聂行风停止了继续发问。他们终归还是晚了一步,来到邱理嫣的公寓,聂行风看到公寓下面围满了人,一些警员在进进出出,他知道自己的预感成真了。「小姐们,出了什么事?」张玄堆起甜甜的笑,问身旁几位欧巴桑。被小帅哥搭讪,那几位发福欧巴桑骨头酥了一半,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邱小姐被害了,就是那个明星,被歹徒杀死在卧室里,喉咙被活生生勒断了,好恐怖。」「听说邱小姐的经纪人昨晚出了事,他们公司老板不放心,今天来找她,这才发现她也……一定是连环杀人案,凶手变态,专门对付演艺界的人。」「不一定,说不定是她的经纪人求爱未遂,所以杀了她,然后畏罪自杀,昨天我在电梯里碰到她,见她跟一个很俊俏的男人在一起,我问是不是她男朋友,她居然不理我,派头大得很。」聂行风脸色难看,将张玄拉到一边,小声说:「那男人是李显廷。」邱理嫣不是派头大,不理会那个搭讪的女人,而是可能她根本不知所谓,她看不到李显廷的跟踪,但与此无关的其他人却看到了。「所以说,这是不可抗力的因素,你无法阻止恶灵的怨念。」「可是,你有办法吧?」「呃,理论上讲,钱到位的话,我是可以的。」张玄打哈哈。这个恶灵与以往他接触过的普通灵魄不同,可以聚成人形,可以任意让人察觉到他的存在,同理可证,他不仅怨念极深,还有其他强大力量在为其支撑,这案子好像是棘手中的棘手。回程途中,张玄在心里盘算着让小狐狸去老姜头那里多买些武器回来。这年头,连恶灵都升级了,他们做道士的也要加强武器装备才行,反正招财猫答应付钱,所以,他就一往直「钱」的冲吧。回到家,张玄把正津津有味看电视的小狐狸打发出了门,又将自己的玉珠手链给了聂行风,见那玉珠由十八颗串成,每颗都雕有罗汉头像,该是辟邪之物,聂行风收下了,心里却在想,不知这串手珠,日后张玄会问自己要多少钱。电视正在播放有关邱理嫣的新闻,邱理嫣被人用担架抬出的镜头一晃而过,接着是她生前的照片,之后又依次播出余茜和朱尧的照片,媒体记者正在大肆推断凶手跟被害者之间的关联。看到余茜一张古装扮相的照片,聂行风的心猛地一跳。原来梦中跟他厮混的那个女人是余茜的前生。一直以来,梦中女人的出现似乎只是陪衬,他从没去多想,直到这一刻,当他看到余茜的古装照片,那张容颜才突然清晰起来。眼前似乎浮出一幅画面,李府被官兵包围,老幼妇孺在鞭索下被押解出府,为首的官员正笑的得意,那张脸他很熟悉,是朱尧。牢房里传来不曾稍停的鞭打声,一个刑狱官将画好押的认罪状交给酷似朱尧的人,官吏身材不高,脸廓有着女子的阴柔,手里长鞭溢满了鲜血。「不负王爷之托,我趁那家伙昏迷时按了手印,他真是够倔的,手骨腿骨都被敲断了,硬是不招。」「裘利,你做得很好,不过,之后他会不会翻供?」裘利阴阴一笑,「王爷多虑了,一个被割了舌头,手脚已断的人怎么去翻供?」似乎看到有人将烧红的钩子刺进李显廷的喉咙,惨痛呼叫惊彻心肺。「不!」「醒醒!」肩膀被用力摇动,聂行风睁开眼,见张玄立在面前,紧张地看他。「没事,我没事。」垂下眼帘,遮住里面的泪水,聂行风道:「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张玄意外的没聒噪,走开了,把他留在安静的小天地里。不敢闭眼,生怕再看到那惊人一幕,聂行风拿起弯刀,默默端详。当年,诬陷李显廷下狱的那个人是自己吗?他、余茜、朱尧、邱理嫣,前生彼此是认识的,也都是合谋造成李显廷冤狱的罪魁祸首,而他也许是罪责最大的那个。与主帅小妾私通,是不义;陷害他入狱,是不忠,像这样的他,连他自己都唾弃,可李显廷却一直没有来找他索命。原因只有一个,他还有要杀之人。所以把自己放在最后,让自己在充分体会到憎恨、恐惧、绝望后,再慢慢折磨自己死去。那,李显廷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方才幻觉中,那个手拿铁钩的人影一闪,看不清模样,但嘴角勾起的笑容却再熟悉不过。那个人是顾澄,前世是酷吏的顾澄!一切都对上了,聂行风忙抄起电话打过去,顾澄的手机却无人接听。也许自己又晚了一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躲不掉的,即使过了几世,该欠的东西也一样要还。手机铃声打断聂行风的沉思,见来电显示是顾澄,他忙按下接听。「行风,我刚看到你的来电,抱歉!我在医院,没法第一时间接你电话。」「医院!」聂行风的叫声立刻将张玄引了过来,用眼神向他探询,他忙摇摇头,示意没事。「你别紧张,我只是胃病犯了,吃不下东西,所以在医院里吊点滴,反正是老爷子的医院,住进来让人伺候也不错。」聂行风松了口气。这几天接连不断的变故让他草木皆兵,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对了,行风,警察有没有去找你的麻烦?」「找我的麻烦?」「是啊,邱理嫣和朱尧出事前,都曾跟你有过联系,余茜的出事现场里还有你的名片,这些难道你都没注意到吗?」聂行风握电话的手猛地攥紧。以顾家的手段,弄情报出来并不难,可能是顾老爷子见死去的三个人与儿子都有关系,所以才去打探,没想到打听到的却是有关自己的消息。警方发现他与死者们有过联系,却不找他询问,可见是已把他当成了嫌疑人,只是碍于聂氏的声望,不敢轻举妄动,说不定现在他公寓下面就有便衣警察在候着呢。「不是我做的。」「我知道。」顾澄的话声在听筒里听起来有些怪异。「是那个恶灵做的。这几天总有只猫在我附近转,那晚从冯家酒宴离开后,我们曾在路上见过那只黑猫,你还记得吧?」「我记得。」聂行风声音平淡,心里却疑问翻滚。顾澄怎么知道李显廷的事?难道他跟朱尧一样有前生的记忆?这样说来,他一定知道李显廷会找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