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过凌厉的光芒,从牙根处含恨挤出几句话来。“我只恨自己不够心黑手狠,那日没有将你推下悬崖,才容得你现下在此猖狂。你中毒了?中的何毒?何时毒发身亡?待你死那日,我定去仙客来大摆几桌喜宴。”王顺良仔细辨认着她脸上的神色,沉着眸子狐疑道,“下毒之人不是你?”“自然不是我。你是蠢出了生天?我若对你用毒,也必用的是血溅当场命丧黄泉的鸠毒,岂还容你活着走出那片山林?现在我面前犬吠?”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王顺良也并非没想到过这点,可若不是她,那还会有谁?这世上还能有何人,会将此阴狠的手段施展在他身上?又或者是他时运不济,在林中昏阙时遭受了什么毒虫蛇蚁的叮咬?他按下心中的疑惑与猜测,又对尤妲窈愈发恼火,毕竟若不是因那日要对她围追堵杀,他又岂会遭此无妄之灾?他指尖向下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附身逼近,用力猛然一掐。“几日不见,你这小贱人倒是愈发牙尖嘴利。你屡次拿话激我,就不怕我指尖的力道再大上几分,在此处杀了你?”脖颈要害被扼,尤妲窈一时间呼吸不上来,如玉的面庞涨至通红。此危急之时,她却依旧没有服软的迹象,反而毫不退让,怒然直视着他,在窒息的间隙艰难吐出几个字,“有种,你试……试…”尤妲窈并非是不会审时度势,她态度之所以如此强硬,是料定了王顺良不敢在此处杀人。这里可不是什么荒无人烟的山林,而是皇城根底,繁华闹市,莫说云裳阁内本就有家丁驻守,街头巷尾更有巡逻防控的守卫,半柱香就要巡视一次,他若胆敢在此杀人,便是插翅也难飞。且她方才冷静下来之后,垂下眼眸将他打量了一番,除了见他脸色苍白了些,并未看出其他异样,所以想来他中的毒也并不致命,犯不着抛弃原本唾手可得的青云路,费尽周折来此处与她同归于尽。她猜得没有错。虽王顺良气得瞠目切齿,指间的力道也愈发加重,貌似是要下狠手,却终究在她窒息的最后关头松了手,将她甩在了堆满衣物的方桌上,冷然哼笑了句。“是,离了尤家,有了个将军舅父做后台就是不一般。这说话的底气,都要比以往更足些。”扪心自问,王顺良自然想要痛下杀手,永绝后患。可却已经在林中错失了最佳良机。谁能想得到,他这个孤苦无依,任人摆布的前未婚妻,由林中死里逃生后,竟傍上了当朝新贵的大腿?她母家那样的破落门户,或是祖坟冒了青烟,竟出了个忠毅侯?且眼瞧那楚家将她收留在自家门里,便必然是有心要为她撑腰的。王顺良今后到底还要在官场混,所以实在是不得不忌惮。他今日费劲心机,买通了云裳阁的下人厮混进来,其一是当面质问尤妲窈是否害他不举,其二也是想要再对她敲打一番。“那日我没能在林中杀得了你,而你也并未对我赶尽杀绝。想来这或就是上天的安排,一命抵一命,你我二人从此两清。”呵。从此两清?她前后两世的所受的冤屈与侮辱,就换来一句从此两清?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尤妲窈胸口起伏剧烈,虚弱伏在桌上大口大口呼吸着,因窒息太久而大脑充血,眸底甚至涌现出些红血丝,喉嗓不适到极致,根本说不出话来,闻此滑稽之言后无力反驳,只猛然抬头,双眼猩红着望着眼前的恶人。王顺良居高临下冷乜着她。“圣上破格提拔了我入翰林做编修,且我与户部尚书家的婚事也快谈妥了……说这些是盼着你能乖觉些,莫要将以前的那些往事,及今日种种,捅漏到你那位一时显赫的舅父身前去,更莫要妄想让他为你出头。毕竟武将终究比不得文官,若是哪日他让我不爽了,我便让我那主管官职升迁调任的尚书岳丈,将他调遣去连年征战的苦寒之地,那你说,忠毅侯能熬得了几年?他还有没有命回得来?”这无耻之徒,竟拿舅父的前程与性命来威胁她?尤妲窈由桌上支起身子,怒火在胸腔翻涌,额角的青筋略微暴起,可她实在不得不顾忌楚家,袖下的指尖虽已攥成了拳,面上的神情却稍稍缓和。她喉咙仿若砂纸磨砺过,嘶哑涩沉。“你这般得势,我岂敢招惹?”“你我之间的恩怨,我从未对旁人提起过哪怕只言片语。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所以你也不必因此牵连他人。”得了她这般的态度,王顺良才终于得意了起来。他狂妄自大到觉得这必然不是谎言。她必然没有同楚家人提起过林中之事,又或者是忠毅侯压根就没想着要给她这个外甥女出头,否则还岂能容他蹦跶到今日?到底是个闺阁女儿家,没有经历过多少风浪,吓一吓,唬一唬,便能服服帖帖了。眼看着她如此没了根骨,王顺良愈发想要再踩上两脚。“方才被京中百姓人人喊打的情景,还没能让你明白么?你如今已声名狼藉,若还在楚家住下去,受你牵连的何止是你舅父?你那些个表哥表姐更加不会好过到哪里去。旁人定会以为你也与楚文昌有染,他还娶得到妻么?你表姐与那般要好,她还嫁得出去么?看在与你订亲一场的份上,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还是早日离开楚家,莫要让他们阖家都为你的名声陪葬!”阳光顺着棱形琉璃色的窗棂洒下,将屋内那块偌大的黄铜镜照的烁跃几下,而王顺良那张阴鸷且丑恶的嘴脸,在镜中愈发畸变扭曲,宛若张牙舞爪的恶魔。“你可知你这辈子最好的命是什么?那便是远离京城,去偏远边陲小镇,寻个从未听说过这些传闻的憨傻武夫成亲,这于你,于我,于尤楚两家,都是幸事!”这些话如蝎子的尾后毒针,一下下扎在尤妲窈的心头。她悲忿到浑身都开始微微发抖,乌羽般的眼睫也颤动不止,眸光猩红望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凭什么?凭什么作伥者富贵无极?而身弱者却注定潦倒一生?此时门外隐隐传来阵喧哗声。这好像个信号,使得王顺良愈发兴奋,他黄铜镜中的那张脸,愈发得意叫嚣着。“你可知我走得最妙,最让你翻不了身的是哪一着?那便是冤污与你有私的对象,仅是个下人。你勾诱的不是什么皇亲贵戚,魅惑的也不是什么世家勋爵,而仅仅是个身份低微,粗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