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江上源从萧兆诚面前经过,只是礼节性的下头,然后便迳自走,谁知刚走几步,突然从街角冲出人拉住江上源的手便叫道:“好哇,去官舍避而不见,便以为逮不着么?”
江上源被突然而来的拉拽得整个人差跌倒,转头再看拉着自己的人顿时脸色铁青,紧抿着唇,并用力想甩开那人,怎奈那人死死拉着他不放,两人竟在皇宫门外扭打起来……
甄灿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眼看着那高大的人接连甩江上源几个耳光,打得江上源脸上浮起五指印,唇角都咬破皮渗出血来,却还在死命挣扎,实在看不下去。
走上前抽冷子朝那人要害处狠狠踹脚,就听那人嗷嗓子,捂着命根子往地上倒去,甄灿顺势去拉有摇晃的江上源,本以为他被打得么狠,那单薄的小身板儿能撑着没晕过去已经很不错,谁知,江上源再次甩开萧兆诚的手,冲到已经倒地扭曲的人身旁,抬腿朝那人身上猛踩几脚,还不解气,又朝那捂着的地方猛踹下,连那人的手带命根子起踹,最后还朝那人身上吐口唾沫,其行为恶劣到根本不象个朝廷官员,跟街上的地痞流氓有拼,那狠劲儿看得甄灿两眼发直,几乎不敢相信人居然就是每跟自己上下工,做事认真死板,不苟言笑的江上源。
眼看着他还要继续打,而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甄灿拉住他低喝声:“行,别闹出人命来!”才总算把江上源拉开,眼看有巡街的城卫过来,甄灿赶紧拉起他往旁的小巷子里钻,转两三个弯,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才放开他,看着人还是脸铁青的样子,显然余怒未消,样子放他自己走,甄灿觉得不放心,万再遇上那人,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于是拍拍他肩道:“走,请喝酒。”
江上源喘着粗气,冷着张脸,倒也没有拒绝,跟着他起找个僻静的小酒馆坐下来,甄灿也不含糊,既然是请喝酒,店小二过来便直接要二斤琼花酿,是种用个世界上独有的叫琼花的花蜜与五谷酿造的白酒,度数很高,入味浅回味深,好的琼花酿最大的优就是不上头,甄灿觉得自己不算能喝的,江上源看样子似乎也不太能喝,再酒入愁肠愁更愁嘛,估计二斤足够……
事实证明,他犯个严重的错误,江上源居然是只酒桶,没底的那种,杯接杯的往下倒,脸不红心不跳,喝得甄灿肉痛起来,转眼二斤就没,又叫二斤,又没,江上源拍桌子:“怎么么小家子气?来坛!”
坛完整的泥封琼花酿是五斤,甄灿感觉自己开始头疼,但是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陪他喝……
坛子酒喝到中间的时候,江上源脸上丝红晕都没有,白着张脸看萧兆诚眼:“怎么不问,那人是谁?”
甄灿看着他,人眼睛看上去还清醒,但是他知道,正常人喝么多早趴下来,他清醒也只是看起来清醒,所以不敢跟他绕,直接就问:“那人是谁啊?”
江上源怔怔的看着他,忽然很开心很开心的灿然笑:“他是丈夫。”
甄灿脑门嗡的下,就傻。
虎精黄琥
确定江上源那句“他是丈夫。”的话不是醉话后,甄灿觉得更头疼,有句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掺合进去算什么呢?
江上源倒是给几杯酒喝开心扉,见甄灿皱眉的样子,抬手拍拍他:“没事,那杂碎欠打,以后见回打回,看着。”
甄灿看看他,嗯,小子醉,也不想想刚刚要不是自己去给那人脚,他还被人打得跟猪头样呢!瞧他脸上的浮肿还没退,嘴角豁口还有血丝,居然就起大话来。
之后江上源继续喝酒,甄灿只好在旁吃菜,眼看着暗下来,心里只好口接口的叹气。
等到结束的时候,桌上放着两坛整封,都见底,江上源上四回茅房,精神抖擞,甄灿也抖,付帐的时候手抖,些酒算来可是高档酒类,三钱银子斤呐!
出酒馆,甄灿看看人,觉得还是好人做到底,就扶着江上源回官舍,因为路不远,便还是两脚走回去,吹阵夜风,江上源那酒劲泛上来,刚走没会儿便趴墙角吐地,甄灿扶着他暗里直摇头,不知道什么好。
好容易扶着醉得七荤八素的人到官舍门口,刚要进去,就见人打旁里瘸拐的走出来,挡在门前,叫道:“小源儿……”
甄灿感觉到扶在手里的那条胳膊僵,就见江上源整个人骤然清醒起来,冷眼瞪着面前比他高出至少个头的高大人:“谁是家小源儿?”
人的腮帮子上有个黑黑的鞋印,估计那是刚才给江上源踩的,身上的土灰色的袍子上也有好几个鞋印,看着颇狼狈,见江上源装不认识自己,大概觉得委屈,又不敢,想想道:“……脸还痛不?没留神,知道刹不住手劲儿……”
什么叫刹不住手劲儿?甄灿看看人,突然发现人被撒破的袍子下露出来的肩膀,那肌肉……忽然明白什么,再看江上源,眼里冒着火,嘴上抽出个充满恶意的笑来:“好得很,那儿没废吧?”
人露出个痛苦的表情:“没废,但是很痛啊!”
“活该!谁准上京里来的?时节来干什么?家里的地租谁收?老娘快七十,眼睛又不好,难道让老人家去收么?么大个人……”江上源突然指着人的鼻子恶声恶气地数落起来。
“将娘也带到京里来。”人还在委委屈屈的汇报,“出来的时候跟老卢他们,咱们今年放租,地租不收,算是给他们老租户的红利,特地带着娘起来京里找呢!谁知每去官舍,他们都不在,只当故意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