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甄灿能想到的还有更深的一层:进了帝学司,做了伴读,自己便离皇族和权力中心更近了一步,这是偶然还是必然?是命中注定萧兆诚会就此接近皇族,进而最终扶持红朝焕夺取帝位?那么穆家在这个命运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是了,皇帝总是要死的,穆家做为皇家术师,可以说是离皇帝最近的人,他们已经在为新君登基做准备了?那么说……皇帝快不行?很有可能,穆英琅不是一直被留在宫中么?想必与这有关!那么现在正是时候吧!只是,红朝焕只是个世子,并不是皇子,穆家想扶持的想必不会是他,那么他们想扶的是哪一位皇子呢?
想起婚宴上来的五位皇子,甄灿心中暗暗回忆了一遍,可遗憾的是,除了那个名字里带灿字的小孩,其他几位皇子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毕竟只是匆匆一面而已。
“做伴读也不是什么很累的差事,若是你愿意去,过几日我便要消假了,回驻地之前要进宫面圣,到时候可以为你安排。”仇朝青说道,“天怀是术师,不得干政,这些事,他不方便出面。”
甄灿正色点头:“兆诚明白,一切听凭重父安排。”
仇朝青的神情又温和了些,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好好干,英瑜往后还要仰仗你也不一定。”
甄灿一愣,笑了一下,流露出一抹不经意的羞涩,要是他仰仗我,那我第一件事就是休了他!只可惜他的心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伴读
仇随青的办事效率相当高,四月初,也就是说起伴读的事后半个月,甄灿就被告知可以去帝学司伴读,当然,伴读是有伴读的对象的,他伴的人便是九皇子红朝烯,十四岁,皇后生育的第二个孩子,不过他亲生的哥哥却在五岁时意外夭折了,他下头还有个同母的弟弟,也就是十一皇子红朝灿。
因为第二天就要进宫去,仇随青让穆英瑜教一些宫廷礼仪和忌讳给萧兆诚知道,于是两人很难得的有了正面交流。
此前的两人,除了夜里睡一张床,其他什么都没发生过,穆英瑜大清早就起床做早课,然后去上朝,直到下午天色转暗才回家,两人见面的机会都不算多。
现在面对面,竟然说不出的尴尬。
甄灿看看穆英瑜,叹了口气:“你说吧,我会记着的。”
穆英瑜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其实你明日进宫,不用面圣,也没什么太多讲究,主要是帝学司设在云朗园,那里是御花园辟出来的一片,离后宫很近,是为了方便皇子们上学的,不过宫里的娘娘们也时常在那里走动,若是遇到了,切记低头,不可迎视……”就这样眼观鼻,鼻观心的说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教同苍史的是礼部尚书严泰,教律典的是刑部尚书周安槐,教天文物学的是丹师院寒紫衣寒琦……”
甄灿眨眨眼,打断他:“寒琦?寒家人?就是那个跟大哥合作燃香祭的?”
穆英瑜总算有了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是,寒家历代受魔帝关照,家长授紫衣,除制丹之术以外,天文、万物秘闻以及妖魔道学都深有研究,故此,虽然丹师没落,但寒家却依然颇受皇上恩宠。”
“魔帝?妖魔道?”甄灿总算发现了一两个连萧兆诚也不知道的词汇。
穆英瑜道:“不错,上界有三帝,掌星辰众神之天帝,率万魔妖众之魔帝,及统领天下精灵仙怪的福帝。传说寒氏的先祖原本不姓寒,亦非丹师,机缘巧合下遇到下界游玩的魔帝,蒙他恩惠传授丹术及天文等学识,魔帝许诺永世关照,但须将姓氏改为寒姓,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寒家。”
“魔?不是坏的么?”他忍不住好奇。
穆英瑜看着他的表情微微一怔,新婚以来萧兆诚总是冷冷淡淡的与他相处,正所谓“相敬如冰”。事实上,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好男色,而且看惯了大多数娶重人本身就是为了拉拢势力之类非关情爱的实例,他也不没觉得应该跟萧兆诚有什么太多感情上的瓜葛,只是原本他是希望至少能和对方如朋友般相处的,可惜在此之前的萧兆诚从来不给他机会。
而此刻,看着他好奇的瞪着眼,还有些青涩的脸上满满的求知欲,令穆英瑜忽然有种:也许从此刻起,我们能好好相处的感觉。
心里这么想着,几月来郁郁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遂微微一笑,答道:“你非修行之人,有些事怕是不了解,凡人多数将妖魔当成恶物,不敢接近,其实不然,就我辈修行之人看来,仙魔其实是一样的,所不同的只是仙修阳,魔修阴,就好似南边的人爱吃稻米,北边的人爱吃高粱一样。”
甄灿点点头,想起这个论调似乎当初附身之前胡绉就跟他说过,不过想不到穆英瑜也会这么说,是因为这是这世上的常识?还是只有他思想与众不同?忍不住仔细看他一眼,忽然发现他居然是笑着的,甄灿也愣了一下,不可否认,这男人笑起来的时候远比板着脸有杀伤力。
想了想,也就还了他个笑容:“原来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竟是意想不到的和谐温馨了片刻,都有些不太自在,穆英瑜轻咳了一声道:“大致上便是这些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甄灿也有些尴尬,但该确定的事还是要确定一下:“嗯,我有个问题,为何让我伴读九皇子?论长幼有序,他继位的可能性不大呀!”
穆英瑜似乎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随即正色道:“长皇子非皇后所出,是怡妃之子,怡妃姓徐,是丞相徐钊之次女,其母寒氏;皇后所生三子一女,其中二皇子早夭,余下的便是九皇子与十一皇子,皇后姓莫,是兵部大元帅莫武的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