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细雪。
白日微昏。
这日郑修正在画鸡蛋,只见下方一阵骚动,疤老六气喘吁吁地冲上来,身后跟着一位全身裹在貂皮大氅下的的瘦弱身影。
那人一摘兜帽,露出真容,竟是郑二娘。
“你怎么来了!”
郑修万万没想到来的会是郑二娘,按理说郑二娘知道孩童身份,最不该担心的人是她才对。
“郑老爷,时间无多,老六我遣走许多狱卒,只留了心腹,你们大约有两盏茶时间!你们二人速速办事!绝不会有人打扰!”
疤老六这次没有废话,朝郑修使着眼色,为郑二娘打开并未上锁的牢门,让二人独处。
这牢连锁头都不曾上,让郑二娘微微一愣。
看见郑修的瞬间,郑二娘又是一愣。
她总觉得今日的老爷,格外俊俏,仿佛整个人都散发着一层朦胧的辉光。
是太久没见了么。
“你怎么来了!天寒地冻的!你身子不好你自己心中没数?”郑修连忙搀扶二娘入屋烤火,先是一顿埋怨,随后郑修让郑二娘坐太师椅上,替她盖紧金丝鹅绒喜被后,才眉头一皱:“难道,出事了?”
按照行程,郑二娘心知恶童要到了入夜后才出现,她此刻匆匆前来,郑二娘不会不知轻重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强行让疤老六带她入天牢,那就必然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了。郑修了解自己干姐姐,她从不是矫情之人。
不然,这些年也不可能以郑家养女、郑修干姐姐的身份,将郑家偌大的家业打理得整整有条。
“老爷!”郑二娘感受着被窝里属于郑修的余温暖意与久违的体味,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声道:“出事了。”
“不着急,慢慢说,喝杯茶,澹定点,天塌下来,我顶着。”
郑修澹定地端起价值千金的青天白玉凤纹螭龙笔。
他今天画蛋还差两百三十个。
昨夜明明无事发生。
但今早早朝过后,督察院那边下了一道公文,洋洋洒洒一大页,说的是玉润公主一事,郑修有重大嫌疑,脱不开干系,打算将郑修无限期关押,直到真相大白为止。
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而紧接着,郑修的种种产业在一大早,遭到了身份不明的刁民惹事。有人在香满楼前拉了横幅,说奸商在饭菜里下毒,害死他家八十老母,要奸商赔命;
西市的郑氏商业街,有人拿出一些假的金银翡翠,一口咬定说是在郑氏买的,要郑氏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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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人间尚未开业,有几个妇人哭哭啼啼说他家夫君在天上人间里马上风而死,地上躺了几具尸体,白绫铺了一地,香火纸钱在门前烧得飞起;
郑氏商队南下途中,刚出皇城,就遭蒙面贼人拦路劫财要命,虽说郑氏打夫果断对贼人进行了反杀,但郑氏商队已经好多年没被劫过了,这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搞事。
以上的乱事同时发生,百姓间甚至流传着风言风语,比郑修初入狱时更甚,都说郑氏要倒了,郑首富要凉了。
受到影响,一大早郑氏钱庄爆出可怕的赎回潮,幸亏钱庄底蕴深厚,扛了过去,但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办法。
一夜之间,郑氏遭逢剧变,多方出手,同时对郑家进行狙击。
郑修澹然问:“庆十三可有留话?”
“是了!”郑二娘蜷被窝里,一口气说完,从怀里取出一个丝绒小包,里面有一个绣花锦盒:“庆十三让我亲手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