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狼狈又无辜的样子,忽地笑出声来。孟舒淮被这?很轻的笑声吸引了视线,碎雪缓落,他就这?么白了头。他看向江泠月,她?的笑颜灿若梢头娇俏的红梅,他扔了手中雪球迈步上前,轻易捉住那双手往身前一带,再一弯腰,江泠月就这?样被他抱进了雪地里。“怎么?看你老公受欺负很好笑?”江泠月连声否认:“没有没有——”却突然被打断。“啊——”江泠月惊叫一声,清漪手里的雪团子在江泠月身上绽开了花,她?顾不上应孟舒淮,叫他赶紧放她?下地。孟舒淮一放她?站在雪地里,她?便?俯身抓起积雪找那个捣蛋的小丫头。“你这?小丫头真是厉害,家里大人都?得让你欺负个遍,今天就让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你!”孟清漪一看江泠月认真的架势,又赶紧躲到祁砚身后,拽着祁砚衣摆求助:“小叔叔快帮我!”雪地里的四人自动分好了阵营,雪人堆了一半,却已被飞来的雪球砸歪了脑袋。小樱花放弃了刨坑加入其中汪汪直叫,尾巴甩着雪粒子飞舞。江泠月猛然一回身,瞧见檐下安静伫立的孟舒澜,她?手中的雪球转了方向,砸在孟舒澜深蓝色的大衣上。她?踩着积雪跑上前,拽住孟舒澜的手不放,边跑边冲清漪喊:“清漪,你再欺负我,我就欺负你妈妈!”茶室内打麻将?的卢雅君被窗外嬉闹的声音吸引了视线,她?偏头看得出神?,忘记了摸牌。“雅君?”谢宁喊了一声,卢雅君这?才悠悠收回目光。她?伸手摸牌,唇边的笑意未减。真好。她?在心里想。从前她?想也不敢想的画面就这?样在她?眼前生动呈现,她?竟也尝到美梦成真的甜。真好。-莫名其妙被拉着打了一番雪仗,江泠月衣服领子里进了不少积雪,大战偃旗息鼓,孟舒淮带她?回月华楼换衣服。看她?一双手冻得通红,孟舒淮牵她?双手放在自己腰腹上取暖。“冷不冷?要不要泡个澡?”江泠月推拒:“差不多就要吃晚饭了,再泡澡耽误时间,待会儿爷爷找不到人,你让他们怎么想我们?”“怎么了?”孟舒淮将?她?抵在洗漱台前,“新婚夫妻还不能多些时间腻歪腻歪?”江泠月嗔他一眼:“腻歪也得分时间不是?稍晚一点?爸和?祁叔叔都?要来,祁砚也去?接大哥了,家里这?么多亲戚朋友,我可不想被人看出异常。”孟舒淮闻言一笑,单手托起她?下颌,贴在她?唇边说:“我只是说泡澡,你在说什么?哪儿来的异常?”反应过来又被孟舒淮调戏了,江泠月不满推他:“你这?人就没个正?经!不理你了!”孟舒淮拽住她?的手不肯放,“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想,非常想。”
孟舒淮带着她?的手往下,掌心传来奇异的触感?,她?猛地抽回手。“流氓!”江泠月换好了衣服,说要去?兰园转转。昨天夜里老爷子说要将?兰园给他们俩做新房,让江泠月去?瞧瞧,哪些地方要改的,趁着在家早点?拿个主意,过完年也好找设计师聊一聊。兰园空置这?么些年,确实和?姐弟俩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小时候那些不美好的经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姐弟俩都?未再踏足兰园。一场雪掩盖了兰园本来的面貌,那些不太美的回忆也随冬雪深埋。江泠月想,待到来年花开时,这?里应该会是另一番景象。她?问孟舒淮是否还要保留望月楼,孟舒淮说:“回忆是我的,不是望月楼的,它在不在都?不会影响到我。”他牵着江泠月慢慢地走?。“再说这?么多年过去?,只有上次回来陪你上去?过那么一次,到现在,我仍记得在望月楼上抱着你的心情,那我往后再看望月楼,也只会记得那天和?你一起看夕阳的心情。”“你看这?名字起得多好,望月,它就是为你而存在的,自然是留着好。”江泠月停住脚步,抬眸看他。他的眼底映缀雪地的白,将?她?的面容也映得清晰。“我真为你高兴。”她?说:“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孟舒淮听?了这?话,只是浅淡一笑。他再抬眸看望月楼,停顿须臾才说:“没有你我一事无成。”江泠月不以为意,还笑他:“哪有这?么严重?你就是夸大其词。”孟舒淮的视线还在那停留在那楼顶,白雪悄然落满头,他的眼睫压了雪微颤。他说:“去?找你以前,我有过短暂一段时间的迷茫。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见过很多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在我和?姐姐身上,我那时候学习到的正?义不允许我漠视不管,可我年纪太小,说话没有分量,很多时候适得其反,姐姐也总是因为我受苦。”“从那时候起,我就想‘还姐姐一个公道’,但你说好不好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姐姐一个公道’的做法,竟然是要凌驾于她?之上。”江泠月无意识握紧了他的手,他收回视线看她?,唇边漾起轻浅的笑意。“什么时候才开始反思自己?”他自问自答:“从你离开我。”“我的身上带有环境造就的傲慢,当我察觉你很爱我,我便?笃定你不会离开我,特别是在我为你挨了一刀的情况下。”他轻叹:“但你毫无留恋地走?了。”再一次回忆起当初分离时的酸楚,鼻尖红,眼睛也红。“当你走?了,我才重新思考自己爱一个人的方式是不是有问题?我这?么多年的坚持是不是有问题?欲望是否蒙蔽了我的双眼?傲慢是否始终充斥着我的心?我到底想要什么?”“多少个夜晚我为这?些问题辗转难眠,从黑夜思考到天明。那时候我的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想要你,只想要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放弃我所拥有的一切。”他问江泠月:“这?听?来是不是很傻?”但他却没让江泠月回答,而是说:“就是这?个声音,让我找到了爱一个人最正?确的方式。”“是倾听?她?,肯定她?,支持她?,包容她?,守护着她?,不离不弃。”他曲着手指轻轻刮过江泠月被风吹红的鼻尖,“你说,如果不曾爱你,我该如何懂得爱的正?确方式?”他笑:“有时候我也羡慕你,爱是你的本能,我却需要认真学习。但好在